在鱼禾满腹埋怨中,安仁带着他到了滇王王宫正殿门口。
还未入殿,就听到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随着一声蹩脚的汉话落下,一个面容方正,一脸威严的中年人出现在王宫正殿门口。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低红边的长衣,衣服上绣着一圈圈金色的回形纹,头上带着一顶九旒冕冠,冠前系着青玉珠。
鱼禾瞧着略微一愣。
冕冠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冕冠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同身份的人带不同的冕冠。
皇帝冕冠十二旒,系白玉珠,三公诸侯七旒,系青玉珠,卿大夫五旒,黑玉为珠。各以绶采色为组缨,旁垂黈纩。
中年人带着的九旒冕冠,属于王冠。
只有太子、王爵才有资格佩戴。
中年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滇王安羌。
安羌并不胖,反而有那么一点点消瘦,再加上他那一张方正的脸,是他更具威严。
看着比亡承更具王者气象。
但安羌并没有在鱼禾面前展露他的王者气息。
相反,他像是一个邻家老伯一般,走到鱼禾面前,笑呵呵的道:“鱼将军远道而来,本王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鱼禾躬身一礼,“见过滇王殿下……”
安羌大大咧咧的摆手,“不必如此客气。”
鱼禾起身,苦笑着道:“滇王殿下恐怕不知道,我此番入滇,差点就死在庄氏的人手里了。”
安羌脸上一变,怒骂了一声,“庄氏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回头本王就召庄顷过来,为你讨一个公道。”
鱼禾苦着脸,“就怕庄顷不肯听你的。”
安羌冷哼一声,“庄顷若是不听本王的,本王一定要他好看。不过鱼将军也不需要气恼,就算庄顷不肯给你一个交代,本王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本王已经让人备了厚礼,算是给你的补偿。”
鱼禾脸上立马浮起了笑意。
该哭的也哭过了,好处也拿到了,他就没必要哭丧着脸了。
他再次躬身,“多谢滇王殿下。”
安羌也露出了笑脸,“不必客气,不必拘礼。”
鱼禾迈步往安羌身边走了一步,跟随在安羌两侧的滇国勇士立马挡在了鱼禾身前。
“退下!”
安羌不满的喝斥了一声。
两侧的滇国勇士瞪了鱼禾一眼,退到了安羌两侧。
鱼禾凑到安羌近前,低声笑道:“敢问殿下是跟谁学的那些客套话?”
安羌愣了一下,狐疑的道:“鱼将军觉得不妥?”
鱼禾感叹道:“杀了吧。”
安羌眉头一挑。
鱼禾继续道:“小子虽然有几分能耐,但是在殿下面前还不够看。从身份、势力上看,小子在您面前应当自称一声外臣。
有朋自远方来,用在句町王身上合适,用在汉家的那些王侯身上也合适,但是用在小子身上却不合适。
至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也不合适。
殿下乃是国主之尊,小子不过是一县牧民官,您别说没去迎接小子了,就算高坐在座椅上,等着小子去参拜,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教殿下说这番客套话的人,存心不良。
他让殿下说这番客套话,不仅弱了殿下的身份,也弱了滇国的名头。”
安羌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心里很不痛快。
但是他并没有发作。
而是微微眯起眼,盯着鱼禾,在思量鱼禾说这番话的目的。
鱼禾静静的站在安羌面前,没有言语。
许久以后,安羌突然开口,“你似乎不待见那些投靠了本王的汉人?”
鱼禾笑着道:“也不是不待见,纯粹是看不惯他们害完了汉人,又跑到你身边害您。”
安羌呵呵笑道:“真是如此?”
鱼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确实如此。他们要是帮殿下谋福,小子自然无话可说。可他们投了殿下以后,不仅没帮殿下谋福,反而变着法的帮殿下招祸,弱殿下名头,殿下留着他们做什么。”
安羌笑而不语。
鱼禾又道:“殿下别不信,就拿杨珐来说,他在殿下身边只是一个随侍,到了我军帐中传殿下之令的时候,却趾高气扬,谎称自己是殿下身边的谋官。
我拆穿他的身份以后,他恼羞成怒,当场跟我撕破脸。
我跟殿下早有交集,所以并没有处置他,反而将他教给了殿下定夺。
若是他招惹到了跟殿下没交集的人呢?
人家一怒之下砍了他,殿下不知内情,为了维护颜面,肯定会跟对方交恶。”
安羌笑着点点头。
鱼禾说的有点道理。
真要是有人杀了他的随侍,为了他的颜面,他势必要找对方讨一个说法。
对方的实力若是很强,他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鱼禾见安羌信了自己的话,趁热打铁道:“殿下,养狗也要养那些帮你咬人的狗,而不是出去乱咬人的狗。”
“哈哈哈……”
安羌笑了,他大气的喊道:“好,本王就听你的,杀了他。”
“左右?!”
“在!”
“将黄殿官拖出去砍了。”
“是。”
安羌一声令下,滇国勇士们冲进了王宫正殿,拖着一个年五旬的人出来,拉到了整点外的一角,一刀枭首。
鲜血一下子溅了三尺高。
鱼禾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殿下圣明。”
安羌哈哈笑着,迎着鱼禾入了王宫正殿。
正殿里,坐满了人。
男女皆有。
他们大大咧咧的坐在正殿两侧,好奇的打量着鱼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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