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一拥而上,进入山林,随后又如同水滴一般化开,消失在山林各处。
王奋手里有一份鱼禾派人绘制的精细的山林地图。
以往的地图,一县之地,也不过一个铜钱大小,一座山脉,也不过是几道波浪线,以及一片空白。
鱼禾给他的地图,精细到能清楚的看到一县之地内的每一个乡里,每一个山头,每一条溪流,甚至连一口口泉眼,也在里面清晰的标注着。
有此图相助,王奋将手里的兵马运用到了极致,小股兵马和小股兵马之间的距离,被他细分到了半里。
他可以根据地图,根据斥候们的回报,清楚的掌控每一支小股兵马的动向。
四万兵马,即便是洒进了绵延了数百里的山林里,他依然能将他们当成臂膀一样驱使。
这就是鱼禾给他的细致地图带来的好处。
四万兵马中,任务最重、最耀眼的无疑是相魁率领的虎贲军的虎营,以及张休率领的六百铁甲。
鱼禾最初只给了张休两百铁甲,用于战事。
廉丹在路上耗费了一个半月,又多给了他们一个半月的时间。
滇池城内的彭三,率领着匠人们日夜不歇的锻造铁甲,又锻造出了四百多套,并且派人尽数运到了夜郎城。
鱼禾将四百铁甲,尽数交给了张休。
张休手底下就多了四百铁甲。
张休手底下的兵马,本就是精心挑选出的悍卒,再穿上铁甲,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王奋自然要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相魁被王奋派遣到了朝廷兵马必须经过的一处要道,白鹰涧。
张休则负责率领着兵马策应山林里的数百股小股兵马。
不过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率军奔袭百里,赶在敌军深入山林之前,偷袭敌军兵力最多的一支兵马,将敌人彻底激怒,引进大山身处,不得脱身。
张休和手底下的六百铁甲,仅仅带了三天口粮,其余的杂物,一样也没带。
入了山林以后,张休就率领着兵马,快速的往山林的另一侧窜。
一路上遇到了毒虫猛兽,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他们理都不理,也不会饶。
毒虫猛兽真要是不知死活的找上门,张休和手底下的人连兵刃也不会动,他们会结成军阵,硬生生的撞过去,撞不过去的,才会动刀兵。
张休率军在山林里日夜不歇的奔袭了一天一夜,路上生生撞死了一头猛虎,两只豹子,砍杀了两只黑熊,四头野猪,终于赶到了他们所要偷袭的地方。
(汉朝一里是四百一十五点八米,百里是四万一千五百八十米,相当于现在的八十三里左右,四十二公里左右。
一个昼夜,徒步四十二公里,并非做不到。具体参考我军的飞夺泸定桥战役和清风店战役。)
张休一行奔袭到地方以后,五百九十三人,已经瘫倒在地上,说不出话,一个个只顾着喘气。
张休在缓了足足一炷香时间以后,才红着眼问手底下的将士,“少了几个人?”
有将士喘着粗气道:“佤缁和阿山跑丢了,鲁普、谷农、三禾儿掉下悬崖了……”
张休一边喘着气,一边追问,“还有没有?”
又有将士开口,报了三个姓名。
少了七个。
比张休意料之中的少。
张休在奔袭之前,已经做好了损失五十人的准备。
毕竟山林里昼夜不歇的奔袭,不少人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在夜间奔袭的时候,有时候一脚踩空,人可能就没了。
“阿蓝、鲁古,你们出去看一看,看看敌人到什么位置了。其他人原地待着,吃东西、喝水。”
张休吩咐了一声。
两个将士闷了一口水,爬出了他们藏身的树丛,前去探查敌人的位置。
剩下的人一边休息,一边吃喝。
半炷香后,两个前去探查消息的将士返回。
“校尉,敌人已经到半山腰了,正在跟一群野猪搏斗,人数在三万左右,再有两刻钟,应该能到此地。”
名叫阿蓝的将士,声音沉重的汇报着他探查的结果。
三万敌人,数量庞大的让他们头皮发麻。
他们只有六百人,真要冲出去跟人家做一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张休瞥了一圈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将士,冷冷的一笑,“怕了?”
将士们垂着头没有言语。
张休讥笑道:“你们在山里剿灭蛮人的时候,面对上万蛮人的寨子,都敢冲杀。如今怎么就胆怯了?”
“对……对付是汉军……”
有将士低声说了一句。
前汉虽然已经亡了,但是西南的大部分蛮夷,还是以汉军称呼中原的兵马。
这就是强汉赋予天底下人的标记。
“汉军又如何?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跟山里的蛮人有什么不同?”
张休再次开口讥讽。
将士们再次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张休面色一冷,“谁怕死,现在就拿刀抹脖子。你们跟了我也有近三个月了,我是什么人,你们很清楚,我张休手底下不需要贪生怕死之人。
以前你们面对数倍的敌人,我什么也没说。
这一次多跟你们说几句,不是因为我张休觉得会输,在安慰你们。
也不是我张休高看你们。
而是我不愿意在发起偷袭以后,看到有人托我后腿。”
张休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掠过,继续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了,到了此处,不是战,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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