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禾几乎将田产归属和买卖的问题给卡死了。
不卡死不行。
任何一点儿空子都不能留下。
留下了就是祸根。
明洪武大帝,为了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制定了田产若是荒芜,便收回国有,重新发卖的政令。
其目的就是为了制约土地兼并。
让那些占据田产太多,并且种不过来的人,将田产吐出来。
但是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到了明中后期。
这条政令,就成了要百姓性命的政令。
官、商、豪族勾结,借着这条政令,硬是将百姓们手里正在耕种的良田,说成荒田,收回国有,然后再低价发卖给自己人。
明洪武大帝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定下的善政,到最后居然成了侵占百姓良田最好的手段。
百姓们被坑的是苦不堪言。
冯英听完鱼禾一席话,是愣了又愣。
鱼禾要推行的政令,虽然比王莽那种将所有土地收回国有的政令要柔和一些。
但还是不符合豪族们的利益。
而豪族是如今天下的主体。
冯英迟疑着道:“如此一来,那些豪族恐怕会颇有微词……”
鱼禾瞥了冯英一眼,淡然笑道:“我没将他们手里的田产拿回来分给百姓,就已经很仁慈了。他们还敢有什么微词?
难道真要我学王莽,将他们手里的田产全拿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革除弊政最好的时候,就是承前启后的乱世。
当前一个朝廷将百姓压榨的太狠的话,后一个朝廷只需要稍微放松一点,就能得到百姓们的认可。
王莽这种革新狂魔掀起的乱世,其实是一个最适合革除弊政,辞旧迎新的时代。
鱼禾在这个时候造反,并且推行一定苛刻的政令,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抗。
这算是一个革新者的好时代。
可惜汉光武刘秀那厮,没抓住这个时代的契机。
反而向豪强妥协,并且借用豪强的力量去夺取江山。
最后造成的局面就是,豪强坐大,发展成世家,瓜分朝中官职,操弄皇权。
到了魏晋南北朝,干脆衍生出了定品的制度,将人、官阶、世家等等分成了三六九等,以品论高低。
以至于王谢世家,发展到了顶峰,跟皇族平起平坐。
一个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几乎将一个人、一个家、一个宗族的生生死死都钉死了。
到了隋、唐初,五姓七望甚至连皇族都看不上。
冯英听到鱼禾的话,哭笑不得的道:“说得倒也是。但你这么做,很容易得罪那些豪族。”
鱼禾不以为然的道:“我又不借助豪族的力量发展,亦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征战四方。我自然不怕得罪他们。
他们若是识趣,大家相安无事。
他们若是不识趣,那我不介意灭了他们,再将他们的田产收回,分给穷苦百姓。”
冯英赶忙道:“这……这怎么行呢?”
如今天下舆论,基本上都被豪强掌握。
鱼禾又明主之姿,怎么能跟豪强硬来,平白的去会坏名声呢。
鱼禾笑道:“我又不会亲自去动他们。天下盗匪四起,杀人放火者不计其数。我只需要等到盗匪杀光了他们,我再将盗匪杀了,就足够了。”
盗匪四起,无非就是为了活命的钱粮。
而豪强手里的钱粮无疑是最多的。
所以他们被盗匪盯上的可能性极大。
一些有实力的豪强,或许还能抗住普通盗匪。
但似铜马、赤眉、绿林这种动则数十万的人,豪强如何抵挡?
历史上,刘秀之所以能跟各地豪强们快速的勾搭上,就是因为各地豪强被赤眉、铜马给折腾怕了。
豪强们迫切的需要一个人去保护他们。
所以选中了刘秀。
如若不然,就凭刘秀从刘玄身边逃走的时候带的那十几个人,有什么资格在地方上快速的坐大?
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城又一城?
冯英苦笑着道:“主公之才,我不如也。”
鱼禾看了冯英一眼,没好气的道:“行了,别吹捧我了。分田的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下了,具体的细节就交给你去处理。
尽快让百姓们安定下来,恢复农耕。”
冯英拱手应允了一声。
鱼禾起身,“我也该回滇池去了。交州的战事已经有结果了。邓让那厮在我们频频捣乱的情况下,扛不住荆州兵的攻伐。
如今不得不向我们投诚,换取一丝喘息之机。
亡承应该很快会返回来,邓让交割律高三县的使臣很快也会抵达滇池。
我得回去主持大局。
此地的民政,皆由你决断。
各县官员,除了县宰以外,你可以和各郡的郡丞商量。
兵事上以阴识的命令为准。
有大事发生,可以传信给我。”
冯英有些意外的起身,“您要回滇池?不将行营迁移到此处?”
在冯英看来,汉阳绝对是一个比滇池更适合当首府的地方。
鱼禾就应该从滇池迁移到汉阳,统管各郡。
但鱼禾有自己的考虑,他并不打算扎根在汉阳。
甚至滇池也只是鱼禾一个临时的住处。
鱼禾心目中的首府,是金陵、是长安、是幽州。
金陵尚未被孙权营造成都城,所以金陵在新朝大部分人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鱼禾可以抢在孙权之前,把这个古都给建设起来。
长安是汉新两朝的都城,也是天下人心目中的首府。
占据长安,定都长安,也就意味着夺取大位,正式的成为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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