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莽新会亡。
就王莽这么个折腾法,铁浇铜铸的江山也得亡。
以前,鱼禾还觉得王莽是一个改革者,是一个先驱。
莽新之所以会亡,是因为王莽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被人联手给推翻了。
现在,鱼禾觉得,王莽完全是将江山社稷当成了玩具,他看别人玩不过瘾,就自己抢过来玩,玩坏了就丢出去,让其他人去抢。
鱼禾强忍着心头的不适,干咳了一下,道:“有多苛刻?”
杨音对王莽的荒诞行径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太大反应,听到鱼禾问话,躬身道:“继任者最少也得是一郡太守,且必须得到一州中半数以上的太守的认可。”
杨音看了鱼禾一眼,见鱼禾不动声色,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各州州牧族中为官者甚多,但位及太守者少之又少,能得到一州半数以上太守认可者几乎没有。
所以新帝虽然允许州牧世袭,但至今没有人能做到。”
鱼禾若有所思,难怪马余让马援去找马况和马员,却只字不提让马援接位。
只是马况和马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不然马余也不用让马援去跑一趟,多此一举。
兵不血刃的拿下扬州,并且阻止扬州兵进荆州,鱼禾很动心。
现在的扬州并没有经历大开发,比不上后世,甚至也比不上北方诸郡,但也比交州、益州、荆州要强。
兵不血刃的拿下扬州,鱼禾的实力能翻一翻,还能确保荆州的战事不会出现变数。
马余将一双嫡子送到了他手底下,也算是交了人质,他也不用担心马余闹妖。
但心动归心动,操作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首先,马况和马员两个人明显没有放弃自己现在的事业,继承扬州的意思。
马援出面,也未必能说服他们二人。
总不能将人强绑到扬州吧?
其次,扬州境内的郡太守们明显跟马余有间隙,绣衣执法们也跟郡太守们一条心,想要让马氏兄弟达成继任扬州牧的条件,必须费一番功夫,跟扬州各郡太守勾心斗角,还得应付那群贪得无厌的绣衣执法。
最后,杨音虽然没说,但鱼禾也清楚,马氏兄弟要继任马余的位置,还得得到朝廷首肯。鱼禾帮助马氏兄弟上位,肯定会留下一大堆手脚,经不住查,王莽只要稍微派个人查一下,就能查到。到时候王莽肯定不会点头,说不定还会提前召集天下兵马,组成数十万大军的阵仗,跟鱼禾做一场。
鱼禾自认为,他不是汉光武刘秀那种天命之人,不会有陨石、风雨雷电相助,没办法轻而易举的跟王莽的数十万大军周旋。
一旦对上了,恐怕得调动所有力量应对,一个弄不好,手底下的力量和基业就会一朝散尽,成为别人的资粮。
鱼禾心动归心动,仔细分析了一番后,觉得弊大于利,不可为之。
鱼禾心里有了计较,便不再关注此事,他顺着杨音的话,感慨道:“达官显贵们皆喜欢钻营,现在无人达成,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去置换,太守之位,半州郡守认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这大新若是多传几代,天下九州,恐怕就会沦为顶尖豪强和达官显贵们的私土了。
王莽将州牧之位轻许,还允许世袭,实乃亡国之举。”
杨音略微一愣。
鱼禾又感慨道:“春秋战国就是最好的例子,王莽难道是想让新王室成为第二个周王室?”
杨音听到这话,认可了鱼禾的说辞,深以为然的道:“真如主公所言的话,不出几代,新室恐怕要重演周王室旧事。
如此说来,新室亡国之祸,早在新室初立的时候,便已经被新帝亲手埋下了……”
说到最后,杨音神色复杂。
杨音惊叹于鱼禾目光长远,也鄙夷王莽短视。
鱼禾点点头,“历史上每一个朝代所走的路都不同,他们都失败了,那就说明他们的路走不通,回过头走他们的的路,那么结局也是注定的。
所以我们应该向前看,取长补短,走出新路。”
杨音郑重的点头,向鱼禾深深的一礼,大有一副和鱼禾共勉的意思。
鱼禾收起了竹简,思量了一番,吩咐眼前的骑士,“你回去告诉吕嵩,让他将马援的两个侄儿,送回益州郡,交给马援的家眷抚养,再让他给马余传信,婉拒马余的好意。”
骑士应允了一声,郑重一礼,退出了驿舍。
鱼禾又对鱼蒙道:“你派人去一趟合浦郡,告诉杨丘,让他将手里的兵马暂时交给我少母,赶去巴郡,暂时充任北山军副将一职,统管北山军。
再派人传话给马援,就说马余病重,有性命之忧,我允许他暂时离开北山军,前去探望。
顺便传话给朱遵,让他暂时统管犍为郡和半个巴郡的民政。”
鱼蒙迟疑了一下,“朱遵一个人统管犍为郡和半个巴郡的民政,是否过于单薄?”
鱼蒙其实是想询问鱼禾,朱遵此人可不可信,给这么大权力,会不会有危险。
犍为郡还好说,半个巴郡以北,就是公孙述和朝廷角逐的战场。
朱遵要是起了歹心,率众反叛,那阴识就危险了,眼前大好的局面也很有可能会逆转。
只是碍于杨音在场,鱼蒙不好明说。
鱼禾摆摆手,“无碍……”
朱遵此人,鱼禾还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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