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重创不会毁灭一个家族,可若连底裤都没了,还要面临牢狱、流放灾祸时,就会考虑断尾求生,就会考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会竭力保住东山再起的资本。
用于流动的资本没了,仅剩下了固定产业,一时半会能提供巨大资金收购他们店铺、田地的,只有蔡鞗。
看似不可能,看似蔡鞗一手摧毁了各大家族,双方成了死敌般存在,当真正面临生死危机时,一切反而并不是这么重要了。
“要么全家死绝,从此杭州城再无你们的痕迹,要么给你们子孙留下东山再起的机会,半价收购你们的田地、店铺,蔡府会保护你们仅有的财富,杭州城还没人敢上蔡府闹事!”
“老蔡太师守不守信誉,那是老蔡的事情,但你们应当知道,娘亲和海瑞商号从未侵吞过你们的产业,就是去岁盐巴的事情,那也是你们动手在先,今岁帛锦祸事之前,也是阿娘想要稳住价值,四百文低价时,依然是阿娘将之抬高到七百文收购,所以,你们应当知晓阿娘与海瑞商号信誉如何。”
“此次灾祸必须要有人或是一些人来承担罪责,砍头也好,流放也罢,在无数百姓被迫‘造反’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但即使是砍脑袋,也只是你们这些人的一部分,你们家族依然会有家小活的好好的,即使你们的家小会流放到岭南之地,也依然活着。”
“小爷不敢保证别的,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活下来的,你们的钱财依然是你们的,即使流放到了边地为奴,小爷也会用你们的钱财帮着还了自由,会将你们的钱财还给你们的家小,至于能不能东山再起,重新杀回杭州城,甚至寻小爷报仇,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当蔡鞗让人将这些话语带入各大家族,结果就没了意外,各大家族的钱财、产业全被蔡鞗一口吞下,官府搜刮一遍,除了居住的残破院落外,什么都没有,钱财成了蔡鞗的钱财,田产、店铺成了蔡鞗名下田产、店铺,一切的一切,全都没了……
苏眉知道坐在床上的儿子操纵了这一切,知道蔡家经营了三代产业,自己经营了十年海瑞商号……几十年积累的财富,却没有低头的儿子数月来所得的多。
想着几十家的财富,几十家数代人积累的财富,短短数月间被儿子一口吞下,苏眉心下感慨连连。
或是因为自身血脉缘故,蔡鞗或许以为苏眉阿娘会怜悯、同情苏家,用着三角板画了条线后,还是抬头看向看过来的女人,咂巴了两下小嘴。
“阿娘也不必太过担心,看着官府又是栽赃又是嫁祸的,孩儿也只以为是在逼迫着各家拿出银钱,当然了,官府没有搜刮到了银钱,肯定会恼怒,牢狱中的一干人也定然遭受些苦楚,但这是他们应该得了的报应,并不值得同情。”
“栽赃嫁祸在孩儿看来并不怎么英明,无良商贾砍脑袋也好,流放也罢,这也是他们活该如此,可栽赃嫁祸,而且还是这么多人,这会引起整个天下商贾们恐慌与不满,朝堂上也定然会有诸多大臣们弹劾,顶多也就一个月,朝廷必会遣派大臣前来审理,若娘亲真的不忍心他们在监牢里太过遭罪,每隔三两日去一趟监牢,那孙沫淼也绝不敢太过阴损。”
苏眉微微点头,叹气道:“娘亲也不是同情他们,只是有些不忍无辜的妇人孩童……罢了,娘亲一会拜访下孙知府。”
苏眉正要起身,蔡鞗突然问起棉花的事情来。
“孩儿知道娘亲让人在老寨尝试做些织机,也知道娘亲必然会让人栽种了棉花,只是孩儿知道,一两年内,即使栽种也不会有多少,所以也一直没有询问,只是今日杭州城发生了这么大事情后,孩儿也不得不问问娘亲棉花的情况。”
苏眉揉了揉他小脑袋,笑道:“宋朝也不是没有白叠布,只是价格很高,虽也有些穷苦百姓在屋前屋后栽种些,充当绵丝来保暖,只是不知道如何弄,一团一团的如同蚕茧一般又硬又沉,并不被百姓喜爱,所以都很少,去岁娘亲高价收了些种子,在淮南种了三百亩,今岁种了一千多亩,娘亲也头疼怎么织布呢。”
蔡鞗一阵呆愣,若不听了这番话语,他还是没能想了明白,白叠子自汉唐时就已经传入,就算不会织布技术,棉絮代替绵丝,代替芦苇毛、羊毛什么的来保暖总是可以的吧?
棉花取代产量较低的绵丝,取代并不怎么保暖的芦苇毛和膻味较大的羊毛,百姓也必然会大量栽种,可事实上却未发生这种事情,这让他很是疑惑不解,直到听了这番话语后,才明白是个怎么回事,不由苦笑连连。
“娘亲,去岁收货的棉花还在不在?都给孩儿送过来,这么好的东西不用也太浪费了。”
蔡鞗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张空白纸张,随便画了个大弓,又画了个锤子,说道:“锤子是木锤,弓是一丈大弓,也不用太好,能用就成。”
将纸张摆在苏眉面前,小手还笔画着一番。
“用木锤敲击弓弦,弓弦的震动会把棉疙瘩弹散开来……”
说到此处,小手又是一拍脑袋,忙又随手画了张跟个手绞擀面机似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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