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年的七月份,大青果这座大舞台上的‘戏剧’不要进行的太热闹了。
中原枪声未落,齐鲁就已经炮声连连,而紧接着东南沿海杀声四起。
一时间都叫人觉得有种风雨飘摇之感。
但南阳府却已经‘平静’了下来。
王经隆所部已经席卷了整个豫西南,现在正忙着围攻襄阳呢。
鄂北境内清军兵力还是很雄厚的。
别看明面上只有两镇绿营,除了郧阳镇就是部守在三峡地区的宜昌镇,但湖广提督手下还直属着提标五营,兼辖黄州、汉阳二协,及荆州城守营等。
兵力之雄厚更胜一镇绿营。
而且除了绿营兵外,鄂北还有一支满清的重要武装,那就是荆州驻防八旗。
作为清廷辖制湖广大地的重镇,荆州驻防八旗可不是河洛潼关的驻防八旗能比拟的,在康熙平三藩设立荆州将军一职之初,首批入驻的满蒙汉八旗兵就有五千七百人左右。
百十年的繁衍生息,荆州驻防八旗兵力与日俱增,至今已经有不下七千人,连同家眷几乎有小四万之众。
那如果把所有的余丁也都武装起来,足可以拉出上万人马。
当然了,八旗大爷们的小命是很珍贵的。自从满清入关后,历次大战,不管是平三藩还是平准噶尔平海清蒙古平西域,真正出力卖命的都是绿营。
虽然每每驻京八旗都会抽调兵马出击,战事打赢了后他们也会再耀武扬威的转回来,可那都是忽悠人玩的。
战场上全是绿营去打头阵,八旗大爷们在后头放枪放炮,尤其是到了乾隆朝。
八旗和绿营兵的配置能一比五就已经是大爷们很卖力的情况了,大多数是一比十,乃至更低,战场上纯粹就是打酱油的。
拼命卖力的差事全是绿营兵的。
所以乾隆传旨荆州,荆州驻防将军兴肇只派了一千旗兵汇合湖广提督俞金鏊,北上平叛。
王经隆刚拿下南阳就立马出兵进去襄阳,但还是晚了一步。
俞金鏊走水路带兵已经抵到了襄阳城了,强攻一遭未能得手,那就只能隔着汉江与其对峙了。
在郧阳战场上还没有彻底分出一个胜负的情况下——得到了乾隆御旨的福康安已经动了起来,陕安镇和汉中镇兵马正远远不断的进入郧阳,所以到现在孟灿也没能彻底拿下穆哈喇。
只王经隆手里的兵力显然不足强攻襄阳,只能在樊城隔着汉江与清军对垒。
当然清军一时半会儿的也进不了汉江北。
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像是赵军在经过了最早一段轻松的时期之后要迎来清军的强烈反扑了。
反正豫南鄂北这一块的局面挺是这个模样。
汉江以北,清军援军依旧源源不断的赶到,郧阳那里,重重大山之中的崎岖道路虽然不好走,可陕南的清军也在不停的增援着穆哈喇。
很明显的,赵军起事之处的‘福利’已经逝去。
满清在被猛打一个措手不及下终于回过了神来。
故而南阳府城虽然依旧在赵军的控制之下,但城内的一些豪门大户却全都大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希望,预感着黎明将至。
甚至彼此之间都暗中进行着沟通和联系。
城西一座占地不小的府邸里。
“少爷,……”一眉清目秀的小厮小心带谨慎的对刘煜说着。
福瑞弯着腰,他没办法不小心谨慎,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儿,身体打小就不好,为人本就阴沉,颇有点喜怒不定。身边的小厮、丫鬟伺候的时候,谁个不要提着一颗心?
尤其是去岁入冬时候出的那场变故后,这位主儿的性情就更是阴晴不定了。
那心思儿,不说别人,连他们这些打小就侍奉的人都摸不准。
刘煜双目定神的看着身前的镜子,半身的大玻璃镜,把他脸上的那道疤痕给照应的清晰无比。
边上的下人都以为他是看着疤痕心烦气恼,却没人知道刘煜实则在感叹这道伤疤的奇妙。
自己因为它丢了满清一朝的前程,面上有伤疤者,掏再多的钱可也进不了官场的,何况他还是个瘸子。但也因为它让自己轻易地说服赵军主事,让他相信了自己的真心。
真的是一得一失,极其的玄妙。
甚至联想到自己的身世,那也逃不脱老子的那句话——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不是这道伤疤和瘸腿毁了自己的前程,不是这道伤疤和瘸腿彻底打碎了那最后一份亲情,自己还下不定那个决心呢。
“抬走!”
手都不用抬,话也不用说,刘煜眼皮子只是一挑,福瑞便知意的叫人做事。
刘煜心里又叹了口气,背靠在椅子里,有点艰难的动了动发木的腿。
这福瑞还是很好用的。
可惜了!
旁边立刻有侍女跪下来轻轻的为刘煜敲腿。
作为南阳府第一流的高门大户,刘家是绝对的官宦世家,从刘煜的曾祖那辈儿刘家开始发迹,然后是祖父跟他老子这一辈,代代都是官儿。
特别是他那祖父大人,二甲进士,庶吉士出身,没能留馆翰林院虽是一大憾事,然能进入到户部,能一步步做到户部十四司之一的郎中,然后外放为知府,接着爬上了道台、按察使,最后以从二品的直隶布政使致仕,刘煜他爷爷的做官水平绝跟做八股文一样的高杆。
但可惜的是,四年前他爷爷就入土为安了。而这也是刘家命运的转折点,为了给老头子守孝,刘煜的父亲和两个叔叔,全麻溜的回南阳家里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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