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弃城而逃,在南门外被勇卫营伏击殒命,尔等反贼还不快快投降?”
天字六号城内,大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到这个声音的闯军士兵更加崩溃,投降的投降,奔逃的奔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过大声咆哮,他不相信这是事实,叔父派人通知自己撤离才刚过去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事了。
“别相信他们,他们是在扰乱军心,杀,杀,随我杀……”
李过疯狂无比,但是没有丝毫作用,闯军本就是节节败退,抵挡起明军的进攻非常的艰难。
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失败是早晚的,只是这个消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这口气一泄,城内还有组织的闯军,迅速崩盘。
李过暴怒无比,疯狂的砍杀想要逃离的士兵,但于事无补,人心崩了。
而且是晚上,他控制队伍的难度也成倍增加,现在连督战队都聚不齐了。
“制将军,快撤吧,撤吧,已经无法挽回了。”周围只剩下几十个亲信,直接架起李过朝一个方向冲去。
明军指挥部,孙传庭和周遇吉都知道天字六号城,也就是李自成所在的那座土城已经被攻破了。
两人自然是大为欣喜,只可惜到现在没看到李自成的下落。
周遇吉直接对孙传放庭道:“督师大人,兵不厌诈,咱们何不直接向其他各城宣扬李自成已然伏诛,必然动其军心。”
听完周遇吉的计策之后,孙传庭连连点头,“好,就依此计。”
没有多久,那些还没有被明军攻占的土城城外,皆响起大喇叭的声音。
“天字六号城,也就是从西往东数的第六座土城,李自成所在的那座主城,已经被我大明天军攻占。”
“闯贼李自成已然伏诛,尔等反贼还不快快投降?”
“顽抗者格杀勿论,投降者从轻发落。”
听到这个声音的闯军皆是震惊不已,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特别是离天字六号城比较远的土城,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明军对主城发起了进攻。
宋献策和李岩两人皆是脸色大变,直呼中计了。
因为明军这个时候都还未向外围土城发起攻击,很可能是改变了策略,去进攻主城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实难想象,明军居然会在短短时间内,不但变得手段超群,招数诡异,奇物众多,而且战术还这般狡猾。
谁能想到,他们突然放着最易攻击的外围土城不打,居然直接釜底抽薪,去攻打闯王所在的主城。
不管别人信不信,宋献策和李岩两人相信明军肯定是攻打了主城。
主城在白天抽调出了很多力量,若明军集中力量去攻打,并且使用各种诡计的话,真的有不小的可能性拿下的。
在这大晚上,主城一旦被明军攻破,闯王确实是凶多吉少了。
李岩顿时心灰意冷起来,默默的从城垣上退了下来,回到了地字十号城的临时宅院中,叫来一壶酒,独自喝了起来。
没有多久,不见李岩的红娘子知道丈夫去了哪里,一身戎装的她,果然在临时宅院中见到了心情苦闷的丈夫。
红娘子默默的坐在了李岩的对面,没有说话。
李岩也没有言语,空杯放下,正准备再倒满时,红娘子却是直接伸出手将酒壶按住:“相公,你已经喝了不少了,别再喝了。”
李岩苦笑一声:“如今不喝酒,还能作甚?”
红娘子叹息一声,道:“相公,为妻知道你的苦衷。”
“相公天性宅心仁厚、乐善好施,跟着闯王起事,只因见不得这世道黑暗,贪官污吏欺压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崇祯帝一改初衷,开始整顿吏治、施仁政、诛奸佞、驱北虏。相公不知跟着闯王继续反抗朝廷是对是错,时常苦闷。”
“闯王在时,为妻不好多说什么,可今日闯王生死不明,大顺军危亡在即,相公是要早做决断了。”
李岩知道爱妻聪慧,自己的心思果然被她看穿了。
可又能如何,他重重叹息一声的道:“崇祯十三年,我与闯王相识于河南,交谈甚欢,相见恨晚,相约共图义举。”
“可如今,闯王壮志未酬身先死。朝廷,也非当初那个朝廷。”
“崇祯帝已有明君之相,大明吏治也趋于清明,为夫心里天人交战,夜不能寐,不知此生所向为何呀。”
红娘子微一沉吟,伏首过来,低声道:“或可接受朝廷招安,继续为朝廷效力。”
李岩一怔,微醉的神情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却不知如何作答。
红娘子继续道:“为妻知道相公还想着与闯王的约定,可世道变了,形势也变了。”
“我们当初起事,只因世道不公,吏治昏暗,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崇祯帝正在改变这一切,大明正在好转,一些人甚至都说大明有中兴之兆。”
“如此大明,我们还要继续反下去吗?若如此,弄得民不聊生的,就将是我们了,这岂不违背我们当初的誓言和初衷?”
李岩重重叹息一声:“娘子所言极是,可几十万弟兄,还有闯王。若我等接受朝廷招安,岂非背信弃义?”
红娘子接话道:“相公也看到了,朝廷大军日盛,破建虏,灭监国朝廷,大顺军败多胜少,如今更是被困这土城中束手无策。”
“若再顽抗下去,几十万弟兄还有多少能活下来?等弟兄们尽皆战死,才是对得起当初的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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