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岛直澄看着松浦信贞和大村友喜如惊弓之鸟一般,都有些不忍心再吓唬他们了。
但他还是直接看向松浦信贞,然后认真的问道:“信贞君,荷兰人的实力如何?”
松浦信贞不知道锅岛直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荷兰人,但是谈到对荷兰人的了解,他们松浦家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因为在七年前,荷兰人与日本国的贸易,主要还是集中在平户藩呢,所以松浦家与荷兰人接触得很多。
于是,松浦信贞便不假思索的说道:“荷兰人很强大,他们有大量的武装商船,还有很多大型战舰,比我们的船大太多了。”
“他们不远万里,来到我们这里,在南亚细亚洲占领了很多领地,甚至占据了明国的大员,然后建立并控制直达我们日本的贸易航线,赚取了丰厚的收益。”
锅岛直澄随即追问道:“那你觉得,是明国人厉害,还是荷兰人更厉害?”
这个问题稍微有点难度,松浦信贞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应该是荷兰人,听说他们的足迹遍布整个世界。”
“虽然十多年前荷兰人在大明的东南海域战败了,但只能说是明国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在远洋作战,失败的很可能是明国人。”
听着两人的对话,在一旁插不上话的大村友喜急得抓耳挠腮的,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明国人和荷兰人哪个厉害。
但随即他便知道锅岛直澄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了,只听锅岛直澄叹息一声的说道:“我现在要告诉信贞君,你所相信的荷兰人,已经在亚细亚洲被明国人彻底的打败了。”
“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明军席卷整个南亚细亚洲,将荷兰人占据的领地扫荡一空,以后你恐怕很难再见到荷兰人了。”
“还有那被我们驱逐的葡萄牙人,他们的实力虽然不如荷兰人,但也非常的强大。可现在,他们却只能依附明国了。”
听了这话,松浦信贞不由大惊,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直澄君这消息可是千真万确?”
锅岛直澄肯定的道:“当然千真万确,近一年来,到长崎的荷兰商船几乎绝迹,反而是明国的商船不断增多,体形越来越大。”
“明军为什么这次突然兵临长崎,就是因为幕府知道近两年发生的事情,知道明军太过强大,所以不想与明国商船牵连太深,以防引来明军。”
“所以,才一步步加强了对明国商船的限制,进一步推行锁国令,准备将日本国彻底封闭起来,从而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可没想到,此举反而直接激怒了明国,这才有了明军庞大的舰队抵达长崎湾,而荷兰人就是败在这支舰队手中。”
原来是这么回事,松浦信贞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没有怀疑锅岛直澄的话,因为锅岛家实力雄厚,通过什么其他手段获得这些情报也不算很奇怪的事情。
可是知道这些真相,除了增强他心里的惊惧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就算是打酱油的大村友喜,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毕竟大村藩就夹在平户藩和岛原藩之间,对荷兰人、葡萄牙人都是有些了解的。
而且几十年前的“圣母号事件”还记忆犹新,仅仅一艘葡萄牙帆船就那么难对付,这次明军派出这样一支强大的舰队过来,岂不是加上锅岛家也根本无法抗衡?
如果他将这个问题直接问出来,锅岛直澄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是的。
只听锅岛直澄郑重的道:“德川家一直防着我们这些外样大名,高力忠房被任命为岛原藩藩主,不就是来监视我们的吗?”
“这样的德川家,值得我们葬送整个家族的命运来效忠吗?”
“就算没有明军,恐怕他们也时刻想着怎么吞并我们,平户藩就是很好的例子。本来对外贸易主要都在平户进行,却被德川家强行迁移到了长崎,导致平户藩迅速衰落。”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与明军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直接投靠明军算了,不但能保全家族的命运,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因为明军占领的地方,肯定需要我们这些本土势力来治理。”
听了这话,大村友喜先是微微一惊,随即若有所思起来,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而松浦信贞,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锅岛直澄,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锅岛直澄的眼神也看过来,松浦信贞不自觉的躲闪开来,有些不敢直视,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怦怦直跳。
锅岛直澄意味深长的问道:“信贞君,你觉得如何呢?”
松浦信贞心里一突,心头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简直就是狼窝啊。
看到松浦信贞不语,锅岛直澄又立即看向大村友喜道:“友喜君,明军进攻在即,你们大村家准备如何选择呢?”
大村友喜沉吟了一下,然后一咬牙道:“我跟随直澄君,直澄君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锅岛直澄立即笑道:“好,很好,这才是聪明的选择。”
他再次看向松浦信贞,严肃的道:“松浦君,你和外面的家臣交代一声,让松浦家的军队听从友喜君的命令行事吧。”
松浦信贞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迟疑让自己已经不在被信任了,心中顿时充满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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