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能以为宁玄智也有所意动,连忙道:“师叔,要不你也跟随我去大安国寺吧?大寺庙的僧人可不比小寺寺主差。”
宁玄智决定先稳住他再说,轻叹言道:“辨能,你所说的我都懂,但此事暂且不要提及,而你也用不着现在离开。”
辨能一怔:“师叔,此话怎讲?”
“事到如今,贫僧也用不着瞒你,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鸿胪寺奈何不了咱们的。”
“呵……”辨能一脸不信的嗤笑出声,“鸿胪寺乃朝廷官衙,捏死我们如踩蝼蚁,师叔此话未免托大了。”
宁玄智甩动衣袖一声冷哼:“倘若不相信,那就留在寺庙中看看贫僧如何应对,如何?若是贫僧妄言,你到时候再走也是不迟。”
“这……”辨能被他强大的自信所慑服,竟有些犹豫。
宁玄智深深吸了一口粗气道:“贫僧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从今天开始,宁隐寺将会越来越好,也会在贫僧手中发扬光大,总有一天,你会因是宁隐寺的僧侣而自豪!”
此话犹如黄钟大吕入耳,辨能浑身止不住一震,仿若不认识宁玄智一般愣怔怔的看得他良久,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顶着他四处玩耍的情形。
原本的孩童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如今更是成为宁隐寺寺主,言谈举止隐隐有着几分威仪风范。
而那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不住折服。
感概间,辨能对着宁玄智庄重一礼,沉声道:“贫僧愿意相信寺主。”
“恭喜灵主赢得辩能的认可,灵力+9。”
器灵好听的女声终于在耳畔响起,宁玄智如闻天籁,忍不住笑了。
“师叔,贫僧还有一事……”辨能吞吞吐吐,目光也有些躲闪。
“你但说无妨。”
“辨空对师父传位师叔一事颇为不服,毕竟按年龄和传承都应该是他当这个寺主。”
宁玄智了然点头,淡淡道:“多谢你的提醒,此事贫僧省得。”说罢转身而去。
辨能怔怔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这位小师叔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禅房之内,玄智再次进入珍宝阁,顺利兑换到了一个小蜜蜂扩音器。
将扩音器略加调试,宁玄智忍不住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我也会成为装神弄鬼的神棍,也罢,权且一试!”
三日之后,一队骑兵来到落霞山山脚,为首两骑一位官员,一位和尚。
官员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八品官绿衣,阔脸长须。
和尚不过三十岁,身着灰色僧衣,面白无须。
待勒马停歇,和尚对着绿衣官员作礼道:“阿弥陀佛,王副令,宁隐寺便坐落此山之上。”
绿衣官员拱手回礼道:“劳驾法善大师陪同。”说罢,翻身下马,指挥兵丁开始登山。
法善和尚抬头仰望隐隐可见飞檐的宁隐寺,嘴角不禁溢出丝丝冷笑,无不得意的想到:消息已经通过辨能那秃驴带去了,只怕现在宁隐寺内已经乱作一团,玄奘,且看贫僧如何毁你宁隐寺,昔日之仇今日一并奉还!
宁隐寺中,宁玄智已经收到了官兵登山的消息,对着众僧言道:“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寺门相迎吧。”
辨空、辨能、辨静三人暗自轻叹,神情无不愁苦。
几人来到寺门前站定,没多久就看见上山石阶人影绰绰,官兵已至。
辨能见到来人,目光猛然一凛,凑到玄智身旁低声提醒:“师叔,前面那僧人便是法善,乃明瞻方丈大弟子——大安国寺了空寺主最小弟子,与师父向来不和。”
玄智点点头,随即瞪了他一眼,意为:明知与你师父不和,你还去投靠他?
辨能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略微苦笑。
那群身穿红甲的大唐军士来到寺门前,立即呈扇形将之围定,个个脸色肃然,目光不善。
见状,辨空等人更是紧张。
唯有玄智意态从容,神情不变。
“阿弥陀佛。”法善和尚站定止步,望着宁玄智问道,“这位便是玄智吧?”
既不称寺主,也不唤大师,轻蔑之意昭然若揭。
辨空登时色变,忍不住心头怒火喝斥道:“法善,这位乃敝寺寺主玄智大师,你安敢无礼?”
法善眉峰微挑,轻哼一声道:“未获明瞻方丈同意,这算哪门子的寺主?”
此话又让辨空等人心头一紧,都觉哑口无言。
大唐平定天下之后,圣人有规:全国所有寺庙由十名德高望重的高僧管理僧务,所以按照程序,玄智这位寺主必须经由明瞻方丈批准后,方算生效。
因此法善之言无异于击中了玄智最大的软肋,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众目睽睽下,玄智毫不失态,淡然微笑:“法善大师,好似你们今日前来并非为了贫僧寺主之事吧?何须在此徒作口舌之争?办正事要紧啊!”
乍闻此言,法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玄智小和尚此言何意?听着口气竟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抄寺收牒?还一副我为了你们好,关心你们的样子?
这是反讽么?
想到这里,法善认真的打量玄智表情,却见他宝相庄严,神态自若,云淡风轻,脸上何曾有过一丝讥讽之色?
难道,这和尚明知大势所趋,已经放弃抵抗了?
霎那间,法善心头大定,甚觉快慰。
站在旁边的王副令则另有一番感悟:
这玄智小和尚头戴五佛宝冠,身披锦斓袈裟,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然从官军围寺到法善刁难,他都一直面不改色,荣辱不惊,似乎胸有成竹,颇有依仗。
此子,似乎有些不简单。
心念及此,王副令不由对玄智有了一丝兴趣。
见玄智“服软”,法善心念正事要紧,也不过多纠缠,伸手中介:“玄智,这位乃鸿胪寺崇玄署王副令。”
宁玄智知道崇玄署正是鸿胪寺主管全国僧侣的机构,而副令则为崇玄署副职。
面对这般显赫官员,宁玄智自然不敢托大,行得一个佛礼道:“阿弥陀佛,宁隐寺寺主玄智,见过王副令。”
“不必多礼。”王副令大手一挥,脸上似笑非笑,“既然大师知道吾等前来的目的,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此话一落,气氛顿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