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早在《西游记》刊登之初,长孙安业就发现了此文的不凡,也曾通过报社掌事,直接购买整本《西游记》,并署上自己的名字。
然没想到那卖书小郎君居然出言拒绝,且打伤了他前去寻衅的手下,买书之愿自是落空。
待到《西游记》大火之后,他不是没想过继续去找那卖书人的麻烦,可是《西游记》此书已经引来了不少朝廷显贵的关注,想要再是偷天换日,已经不可能了。
前不久,他曾听陈执事说过,卖书之人与宁隐寺寺主玄智长得非常相像,区别只是一人有发一人无发而已,今日乘此机会,倒是可以看看。
心念及此,长孙安业建议道:“三郎君,倘若真有妖僧在此蛊惑百姓,吾等当前去伸张正义,主持公道,点醒被迷惑百姓,此也是大功一件,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话听得李义安双目一亮,特别是那句“大功一件”,更令他有些蠢蠢欲动,于是乎点头道:“那好,吾等就前去看看。”
言罢,他打马一鞭,率领众公子朝着大棚而去。
片刻之后,众人飞马赶到了工地之上,李义安斗篷飞扬,意气风发,马鞭一圈一点厉声呵斥:“你们谁是主事之人?给某出来!”
正在做工的村民们愕然望着突如其来的贵胄公子们,出于对权势的敬畏,全都目光躲闪呐呐不敢言。
倒是马周发现情况不对,走上前来拱手言道:“诸位郎君,宁隐寺正在委托村民建造大棚,不知你们有何贵干?”
“你是管事的?”李义安并没有回答,反倒是一问。
马周愣了愣,如实回答:“并非管事。”
李义安面露不悦之色,“哼,哪里冒出来的小杂鱼,并非管事你出来搭个甚话!滚一边去!”
马周好歹也是学问士子,没想到好心好意问一句居然遭此羞辱,霎那间一股怒意登时直贯头顶,若非他要紧牙关强烈克制,说不定就要轰然爆发。
“这位郎君好生怪异!马先生乃是宁隐寺之人,有什么管不得的?”
只闻冷冷淡淡一句,宁玄智终是闻讯赶来了。
众郎君仔细打量:来者是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身穿暗黄色僧衣,脚蹬黑色布鞋,面容清秀稚嫩,然神情却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怒,有一种不怒之威的悠悠气度。
而长孙安业则是另外一种感受。
待看到这小和尚第一眼,他几乎就要认为这小和尚正是当日所见那卖书郎君,可是仔细一看,却又有点不像。
诚如陈执事所言,这小和尚可是没有头发,而那卖书郎君确是蓄发,所以两者应该不是同一人。
宁玄智也是认出了长孙安业,然他不问己不答,故作装作不认识。
“来者莫非是宁隐寺寺主玄智?”李义安也算从《西游记》中道听途说许多,知晓宁隐寺寺主乃是一个小和尚,故而才有此问。
“对,贫僧正是玄智,不知这位郎君有何见教?”
“哼,玄智大师,尔等也算是出家之人,何能妖言惑众欺骗乡民百姓?”
“郎君所言贫僧不太明白,吾等怎妖言惑众,又怎欺骗乡民百姓的?”
李义安冷笑道:“尝言:天地有循环,四季有更替。这些非是人力能够改变,你们妄称所建的这劳什子大棚可以改变四季循环,使得冬日便可生长庄稼,不是妖言惑众是什么?而且还驱使这么多无知百姓为你们做工,难道当不得欺骗乡民?”
闻言,宁玄智确是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藐视:“郎君,天地有大道固虽不假,然贫僧觉得也可以通过人力改变其运作规律,达到依靠自然,利用自然,改变自然的目的,这大棚乃是西域种植之法,已经经过了西方国家具体实践,断然不会有所差错的。”
“至于你所言欺骗乡民?那就更为离谱了,大棚的确有贫僧所言的之用,那就并非欺骗,且乡民们前来帮忙,贫僧都是按照远超于实际标准的佣钱支付了钱财,有何谈欺骗一说?”
长孙安业昂昂帮腔道:“聚众建造妖邪之物,难道还振振有词了?”
宁玄智气极反笑:“妖邪之物?贫僧在属于宁隐寺的田地上建造有利于百姓的农业设施,招你惹你了?还是诸位郎君自持身份,准备欺压良民?”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将长孙安业气红了脸,他愤怒不已的高声道:“诸位郎君,咱们与这小和尚多说甚来?直接冲上前去,踩拆了这妖邪之物!”
那几人听他蛊惑,纷纷怒骂连连,便要策马上前。
见到这些人居然敢用强,宁玄智一双眉头深深皱起,大喝一声:“辨空、辨静准备迎敌”,言罢自己也准备启动“一分钟武林高手”。
“等等!”李义安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制止住了众公子的鲁莽冒失之举。
因为他知道因《西游记》的关系,这位玄智和尚好歹也是长安城略有名气的人物,倘若就这么恣意拆掉大棚,难保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所以,必须得按照朝廷法律办事。
首先得证明大棚的确乃是妖邪之物,而他李义安等人也只是按照律法行事,这样不仅能为他们博得一个好名声,且还能掌握充足证据,让宁隐寺一干僧人哑口无言。
如此盘算下,李义安冷笑言道:“玄智寺主,既然你如此理直气壮,那好,本郎君不妨与你一赌。”
“赌?”宁玄智有些茫然。
“对,倘若大棚真的能够改变四季循环,使得冬天种出庄稼作物,那么本郎君自认理亏,并输给你一百贯钱。倘若不能种出,那就是你宁隐寺的不对,当前去衙门自请其罪,并输给吾一百贯,不知你意下如何?”
辨空小声提醒:“师叔,出家人可不能与他们打赌赌钱!”
宁玄智点点头示意明白,轻笑道:“无妨,只要我们赌完不收钱且不给钱,就不算赌了。”
言罢,他击掌同意道:“好,贫僧同意,然如此赌约实在太小,并不过瘾。先问一句,不知诸位郎君可是来自平安村周边庄院?”
长孙敬业傲然点头道:“算你也有点眼光,吾等六人都在附近有所庄院。”
“那好,因今年干旱平安村百姓度日困难,要不这样,倘若尔等输了,免除平安村三年粮税,不知意下如何?”
话音落点,众人皆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