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成早就猜到此人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闻言顿时为之气结,怒道:“我已经给了你五十贯钱了,你还想怎么样?”
陈三冷笑道:“郎君衣冠楚楚,不用问也是有所身份地位之人,在下为郎君你揽下所有罪名,难道加钱有什么不对?”
王大成气咻咻的喘息半响,自觉拿这个小人着实没法,方才问道:“那你要加多少?”
“一百贯!”陈三伸出一根手指头。
“什么?”王大成惊呆了,气急败坏的言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居然要一百贯?门都没有!”
陈三冷声威胁道:“若是今天你不同意,我明日就到衙门报官,将你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哼哼!平安村的医士王大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瞬间,王大成如遭电击,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暗中打听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倘若今天不按照其要挟要求,只怕他当真会报官举报自己。
若真的被人知晓冤枉宁隐寺之事乃是他暗中所为,只怕整个平安村都会将他们父子视为笑柄,那药铺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看到王大成阴晴不定的脸色,陈三得意洋洋的开口道:“王郎君不必奇怪,在你下山之后,我曾暗中向人打听过你,所有才知道你的身份,一百贯买个平安,当真算不得贵,放心,只要收到钱财,在下绝对不会吐露郎君身份分毫,当然,如果郎君执意不允,那就别怪在下手下无情了。”
一席话听得王大成怒火中烧,恶向胆边生,他大骂一声“卑鄙小人”,已是冲上前去和陈三扭打在了一起。
陈三出身市井,街头斗殴的经验可谓是相当丰富,岂是王大成这样的文弱之人能够比的?
很快,陈三就把王大成压在了身下,乱拳如飞,口中怒骂连连:“好你一个田舍奴,居然敢动手打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王大成娇弱无力,顿被打的哭爹喊娘,哀嚎不止,脸膛上面更是鼻血横流,眼肿嘴乌,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这一片本就是荒凉少人,根本就没有人听见王大成的痛呼惨叫,自是没人来救。
又痛又急之下,王大成双手挣扎胡乱抓扯,慌乱当中不经意在地上抓到一个石头,想也不想拿起石头就朝着陈三头上砸去。
那石头带有凸角锐利无比,即便是王大成这样的文弱之人,仅此一下也将陈三砸的是惨叫翻滚,额头鲜血直流。
王大成翻坐而起,又悲又怒,一不做二不休之下,狂喝一声朝着陈三扑了过去,手中石头继续朝着陈三头上猛砸。
陈三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打得懵掉了,想要挣扎逃脱却动弹不得,额头流出来的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终于再也站不起来。
王大成用石头足足砸了陈三额头二三十下,待对方惨叫呼救声愈来愈弱,越来越低,及至最后没有声息之后,他这才气喘吁吁的丢掉石头,站起身来。
再看那陈三,已是额头破裂,鲜血四溢,身体微微抽搐着,已经是没有了声息。
王大成愣怔怔的看了半响之后,猛然清醒过来,紧张无比的咽了咽唾沫,将颤抖不已的手指伸到陈三鼻端试探,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之后,顿时脸色大变,丢掉石头落荒而逃。
敦化坊地处郊区偏僻杂乱,鸡鸣狗盗之徒甚多,治安本就让人头痛,故此这一带的不良人巡逻也较为频繁。
王大成慌不择路一通狂奔,遇到巡夜不良人的火把便另寻他路,如同没头苍蝇般在坊内足足乱闯了小半个时辰。
待到稍事冷静下来之后,他意识到留在敦化坊内始终有被人撞破的危险,索性翻过等人高的坊墙,窜上了城内宽阔的街道。
依照大唐宵禁制度,不良人是负责坊内的治安,而城内大街则是由武侯负责。
按照宵禁律例,对于深夜行走在长安城主要街道的行人,只要没有腰牌,武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故而王大成便如一只慌不择路的老鼠,在大街上停停走走,躲躲藏藏。
甚至好几次遇到武侯纵马巡街,他只有藏在街道两旁的沟渠里,强忍污水垃圾,才侥幸躲过巡逻。
好不容易来到胜业坊坊墙外,王大成咬紧牙关又是翻越坊墙。
便在此刻身后马蹄如雷,却有一队巡夜武侯纵马而至。
有人出言暴喝:“兀那贼子,胆敢犯我宵禁,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闻言,王大成浑身吓得一哆嗦,差点就这么跌下坊墙束手就擒了。
然他懂得被武侯抓到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连忙不为所动翻过坊墙朝着坊内逃逸。
那些武侯纷纷出言怒骂,纵马行至坊墙亦是下马翻墙追赶。
王大成如同一只狡猾的老鼠般在坊内左突右窜,好不容易避开了追赶武侯,一个翻身进入了大安国寺之内。
“堂兄!”打开法善和尚房门,望着温暖如春的灯光,劫后逃生的王大成已是哭出声来。
法善和尚正在灯下看着佛经,见状登时一惊,再看狼狈不堪的王大成,顿时吓得站起身来,惊声问道:“大成,你这是怎么了?”
王大成发髻散乱,衣衫肮脏凌乱,魂不守舍之下,悲声言道:“堂兄,我杀人了,你一定要帮我!”
“什么,杀人!”法善和尚猛然脸色大变,立即就呆住了。
王大成浑浑噩噩的坐在地上,点头双目无神的言道:“刚才,陈三那泼皮居然胆敢敲诈我,在与他撕扯打斗之下,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他额头砸去,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那混蛋就这么死了。”
法善和尚犹如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浑身上下冰凉一片。
再看王大成衣衫,果然沾染上大片血迹,让人大觉触目惊心。
“你,你……果真杀人了?”法善和尚语带结巴,脸色也是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