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正北居中偏右处有一间古色生香的房屋,乃待客书房,也是从前唐门门主处理事务之地。
坐在那张宽大的案几前,单雪薇纤手轻轻的抚摸着案几上清晰可见的树木纹路,万千心事涌上心扉,默然良久,嘴中发出了一声幽幽长叹。
曾几何时,她的丈夫便是坐在这张案几前,向着拥有数千名弟子的唐门发号司令,主宰着这个名誉蜀中的武林门派。
那时候,四大长老也未像现在这般各立山头相互争斗,而是相互团结在一起聆听门主之令。
整个唐门内部也是非常和谐,那像现在这般内斗的情况。
想到这里,单雪薇暗生感概之心,半响之后方才自言自语的幽然道:“夫君,你且放心,再过一段时间奴便会成为门主,到时候一定会完成你的遗愿,将唐门发扬光大。”
说完之后,一丝清泪从眼角滑落,悄然无息的在娇靥上奔流不息。
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在外面禀告道:“夫人,门内急务。”
听到是有所事务,单雪薇连忙抹掉了脸上的珠泪,稍事沉吟脸上又重新回到冷然之色,沉声吩咐道:“呈上来便可。”
“喏。”话音落点,走来一个黑衣管事,拱手言道,“今日一早,大房弟子唐士东被人发现死在了屋内,故特地前来禀告。”
“死人而已,有何稀奇!”单雪薇淡淡一句,根本不以为然。
整个大房有弟子数百之多,很多人她都叫不上名字来,最多也只是有些眼熟而已,这唐士东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只要不是太过重要的人物,死了就死了,丧事妥善处理便好,何须事事前来禀告。
“喏。”黑衣管事又是应得一声,有些犹豫,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过唐士东之死似乎并不简单。”
“哦?莫非是他杀?”单雪薇来了一丝兴趣。
“非是他杀,而是死于自杀。”
“那有什么不简单的?”
黑衣管事一脸为难的言道:“唐士东死前曾留下一封遗书,乃是想要呈给夫人你的,声言……声言……”越说到后面,嗓音越小,到最后竟是说不下去了。
从其脸上的表情中,单雪薇瞬间意识到了问题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冷声询问道:“究竟遗书内容为何,但且说下去。”
“是!”黑衣管事抬起衣袖拭了拭额头冷汗,一五一十的言道,“唐士东在遗书中言及,这次人参果之所以会枯萎衰败,乃是因为唐逸曾要他配置了一种能够毒死花草的药物,唐士东本想拒绝,然摄于唐逸背后的大总管,所以不得不屈服了,将药物配出拿给了唐逸,然而最近,他听到风声说大总管想要杀人灭口,所以整日都生活在惶恐当中,心知活不成之下,索性自尽而亡了,然在死之前,他还是决定要将事情揭发出来,禀告给夫人知晓。”
单雪薇越听到后面脸色越是难看,最后整个娇躯竟是不可遏止的轻轻颤抖起来。
在长寿果枯萎一事当中,唐逸本就是她和宁玄智重点的怀疑对象,只是一直没有抓到把柄,寻到线索罢了。
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讲,单雪薇并不相信唐逸乃是凶手。
毕竟唐逸乃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加之又和单鸣凤是青梅竹马,她多多少少已经将他视为了子侄。
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唐司年乃是唐门老人,也是她的夫君最为信赖的心腹。
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单雪薇一直心存侥幸之心。
然而唐士东之死所留下的这番依言,瞬间却击碎了她的美梦,使得她心头发凉,手足发冷,一股遭到背叛的悲愤感觉涌上了心头,竟是她呼吸亦是渐渐沉重。
“速将遗书拿来我看看。”
“是!”
黑衣吏员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单雪薇。
单雪薇接过一阵认真阅读,无可遏制的怒火从心底蔓延而起,脸色也是难堪至极。
及至读罢,她冷笑悲声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黑衣吏员忧心忡忡的言道:“夫人,大管事乃唐门元老,在大房之内更拥有无以伦比的号召力,还请夫人你谨慎从事啊!”
一番提醒之言,瞬间令单雪薇冷静下来,在堂内来回踱步数圈,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稳妥的法子,轻吁一口气道:“去二房通报一声,因联姻之事,本夫人想要与唐九光一谈。”
黑衣吏员领命,连忙去了。
待黑衣吏员走了之后,单雪薇略加思忖,来到了宁玄智居住的小院之内。
“寺主,有劳你陪我前去唐门二房一趟如何?”
闻言,宁玄智有些惊讶,言道:“前去二房所为何事?”
单雪薇压低声音道:“事关人参果种植大事,寺主当一同前往为妥。”
说完这一句,单雪薇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唤上玄智一道前去。
然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总觉得玄智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故此也将之叫上了。
宁玄智有些担忧道:“然若你我均是离开,果园内无人看守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单雪薇笑道:“寺主放心,守卫果园的护卫皆是我的心腹,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进去的,况且我们只去一会儿,理应没有大碍。”
听到此言,宁玄智点头道:“那好吧,贫僧就陪着单施主你走一趟。”
很快,唐九光就收到了单雪薇前来拜访的消息。
他愣了愣,瞬间就止不住畅快大笑,起身兴奋言道:“人说唐门唯唐召虚善于谋略,老夫此谋只怕即便是唐召虚,也料想不到吧,速请夫人来见。”
片刻之后,单雪薇带着宁玄智来到了二房正堂,入目便是唐九光挺拔的身形。
见状,单雪薇有些尴尬,毕竟与唐九光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双方一直势如水火,都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如今自己居然上门请求,实乃有些拉不下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