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宁玄智苦笑言道:“殿下,贫僧是来当幕僚为你出主意想办法的,可不是当讲师的,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李世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事急从权,寺主你就准备一下吧,只要让长孙王妃满意就行。”
宁玄智拿李世民无可奈何,谁让他是老板了,只得苦笑点头同意了。
“你们说什么?父王竟然让一个和尚给我们讲课?”后院之内,一个年约七八岁的红衣孩童听了同伴们的讲述,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目光。
这孩童姓李名为泰,小字青雀,乃李世民和长孙王妃次子,也是李世民第四子,比起李承乾来更得李世民的喜爱,刚出生不就便封了郡王,可谓是风头无两。
李世民众子均是唯他马首是瞻,一群人围着他叽叽喳喳的继续言道:“是啊,四兄,真不是道父王怎么想的,那和尚年龄也不太啊,能够什么学问,听说王妃还曾反对呢。”
“不错,就连王妃都看出那小和尚不学无术,如何能够教导吾等亲王之子?”
“而且还让大兄拜那和尚为师,这几日大兄都是闷闷不乐,十分忧郁。”
……
李泰少年老成的摆了摆手,示意众弟安静下来,忽地又是笑道:“就大兄那痴痴傻傻的模样,拜个和尚为师也是在正常不过了,说不定那天真的出家当和尚去了。”
此话落点,顿时激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从小到大,李承乾和李泰都非常不合,李承乾性格偏为内向孤僻,且不太喜欢与人交流,而李泰则是恰恰相反,慷概仗义,外向善言,故而王府中人几乎都喜欢李泰,而暗地里不喜欢李承乾。
李世民这些儿子虽然不大,然还是乐于围在李泰的身边。
“喂,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随着一句颇显愤怒的怒声,却是李丽质步履情况走了过来。
见到李丽质,众孩童如同老鼠见了猫般瞬间就老实了下来,低着头呐呐招呼道:“四姐!”
李泰与李丽质一母同胞,历来也有些怕她,尴尬笑道:“呵呵,丽质,你如何来了?”
李丽质倒竖柳眉的冷哼道:“哼,倘若不是现在前来,还真不知道你们居然这么编排大兄以及玄智寺主。”
李泰嘟了嘟嘴,满是委屈的言道:“何为编排?那玄智小和尚年龄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加之又是山外野人,有什么资格给我们这些贵胄子弟上课?你问大家是不是?”
话音落点,众孩童纷纷点头,显然十分认可。
李丽质双手叉腰争辩道:“能够写出‘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之人,岂会是什么山外野人?况且玄智寺主乃父亲大人为之信赖的幕僚之一,地位不亚于房先生和杜先生之下,你们能够听寺主讲课,完全是你们的福气。”
“丽质,可是那小和尚……”李泰不服气,还与争辩,不意突然却“哎呀呀”连声惊呼,耳朵已经被李丽质揪住了。
李丽质玉葱般的手指猛然用力,将李泰的耳朵扭了整整一圈,待到后者连连告饶之后,这才冷笑道:“明日寺主上课的时候,你可得乖点知不知道,若我发现你胆敢捣乱,别怪我出手无情。”
李泰痛得眼泪花都快流了出来,忙不迭的点头应是,不敢再招惹这王府中的小魔女。
李丽质凤目一扫已经噤若寒蝉的众孩童,冷声道:“你们也一样!”
众孩童亦是连忙点头,根本不敢有半点犹豫。
见状,李丽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松开揪住李泰耳朵的手指,干脆利落的拍了怕手,这才转过身去一脸傲娇的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李泰揉了揉被她揪得发红的耳朵,不由欲哭无泪了。
翌日一早,秦王府学堂内坐满了人,王府内所有适学的男女孩童都来了,足有二十人之多。
除此之外,秦王李世民和王妃长孙无垢也是亲自前来旁听,想要听听玄智的学问究竟如何。
对于玄智,长孙王妃非常怀疑,尽管上次在宁隐寺见玄智的时候,他曾作过一首不错的文章,然而玄智毕竟乃是生长于山野,从来都没有受过儒家教导,学问自然谈不上多高了。
而李世民心内也有些忐忑不安,让李承乾拜师玄智完全是想要在这个非常时刻拉近与玄智的关系而已,没想到长孙王妃突然来这一出,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要,只盼玄智不要太过丢脸才好。
而学堂内另外的几位讲师,心中更是忿忿不平,均觉玄智抢了他们的饭碗。
历来同行如敌国,实在可见一斑。
这时候,一位蒙着面巾的女孩走了进来,见到李世民和长孙王妃好奇的目光往来,她不由调皮的眨了眨美目,盈盈一拜道:“女儿丽质,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丽质?”李世民双目一瞪,好气又是好笑道,“这大热的天,你蒙个面纱作甚?不敢见人么?”
李丽质蒙上面纱的目的自然是不愿意玄智待会认出他,心内早就已经想好了一番说辞,字正腔圆的解释道:“启禀父亲大人,玄智寺主虽为和尚,然毕竟是为男儿,女儿生为未出阁的女孩,实在不宜过多的抛头露面,当以面纱蒙面之后前来听课为妥。”
李唐皇室出生鲜卑,对于许多中原礼法其实不太讲究。
特别是这些小县主,远非真正代表中原礼制文化的江南贵族仕女那般讲究古礼,闹市纵马,猎场引弓之举多不胜数,抛头露面也在正常不过。
今日李丽质突然作出这样的举动,实在令李世民和长孙王妃有些回不过神来。
然而如此一来,倒是让其余县主脸上臊得慌,暗自责怪李丽质不实现打个招呼,也急忙前去找丝巾蒙面去了。
辰时刚至,宁玄智步履轻捷的进入了客堂之中。
他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僧袍,手里空荡荡了无一物,当真可以称得上两袖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