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因齐王细作突然联系之事,宁玄智暗暗庆幸自己并没有冒然出去。
盖因那位细作既然已经开始偷偷联系于他,那说不定此际仍旧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若他接到纸条之后,就立即出门前去找李世民,无异于表明是将纸条拿给李世民看,假投诚之事也就昭然若揭了。
所以现在宁玄智根本就不能出去找李世民商量,而是必须先去信于那位细作才行。
沉吟半响,宁玄智走到案几前重新拿起了毛笔,将李世民以及秦王府的近况挑其无关痛痒之事写在了纸条之上,然后信步出门,将纸条放在了细作所要求的地点,这才离开。
待到他离去许久,从院内花圃丛中方才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园丁。
老园丁佝偻着身子边走边咳嗽不断,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就这么断气,然而那双老眼中,却是透露出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精明,眼角余光也朝着院内假山处打量不停。
待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老园丁方才慢悠悠的来到假山后,从中取出了一张纸条放入怀中,这才若无其事的踱步慢慢离去。
不过两个时辰功夫,宁玄智所写的纸条已经摆在了李元吉的案头之上。
李元吉看罢略微沉吟,急忙出门前去东宫,找李建成商量对策去了。
“大兄,你且先看这张由玄智所留的纸条。”李元吉一脸凝重。
李建成点头接过,细细看罢一眼,半响冷笑道:“根据玄智所报,李世民近期正在筹备举家迁往洛阳之事,更暗中结交关东豪杰,想要联络旧部获取他们的支持,从而能够与本王分庭抗礼,哼,果然是老辣阴毒。”
李元吉深有同感的点头道:“大兄之言不错,若是真让李世民平安离去到达洛阳,那就大事休矣了,我们必须阻止他才行,好在玄智已经在纸条中说出了李世民将要奏请父皇前去洛阳的时间,如此一来,我们倒是可以从容应对。”
李建成颔首一笑,认真思忖半响,忽地一脸凝重的开口道:“你觉得玄智此人究竟靠谱么?”
李元吉笑道:“当然靠谱,毕竟他连李世民想要前去洛阳的事都告诉了我们,自然不会替李世民着想,看来这小和尚也算是明白人,知道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的道理。”
李建成点头笑言:“那好,既然如此,秦王府内的情报工作主要便交由玄智负责,然不管如何你都必须多留一个心眼,可不要太过信任与他,得有所防范才是。”
李元吉颔首言道:“大兄放心,吾省得。”
另一边,宁玄智也将李元吉细作联系之事告诉了李世民知晓。
今日不仅是李世民,就连长孙无忌也是冒险前来,听罢宁玄智假意投诚的招数,连素来挑剔的长孙无忌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李世民满是兴奋的言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明里就展现出想要前去洛阳之心,从而麻痹李元吉李建成俩人,暗地里则从容准备兵变之事,对了无忌,兵变所需的人马联系的如何了?”
长孙无忌慨然开口道:“殿下放心,在下已经联络了不少暗中效忠于你的旧部,对于忠诚方面,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唯一可虑的一点,便是只安排了百余死士,倘若当日李建成前来之时携带有不少军队,那我们兵变计划只怕难以成功。”
李世民认同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还需的想一个办法,让李建成失去防范之心才行。”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宁玄智,笑言道,“不知寺主可有妙策?”
“妙策自然是有。”宁玄智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计将安出?”长孙无忌已经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宁玄智一字一句的言道:“唯苦肉计耳!”
“苦肉计?”长孙无忌细细的琢磨着宁玄智这句话,恍然大笑道,“果然妙计,我已经明白了。”
李世民亦是颔首笑道:“不错,本王也听得明白,既然如此,那就请无忌你继续做好准备,而寺主这一面,则将假消息源源不断的传给李建成等人,让他们以为本王当真想要避祸洛阳。”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建议道:“殿下,既然是要演戏,那我们不妨再演得真一点,就让无垢带着诸位公子县主前往洛阳安家,作出了殿下你急于前去洛阳的假象,一来可以保护殿下妻儿安全,让他们免受刀兵威胁,二来更可方便计划行事。”
宁玄智正皱着眉头思忖当儿,李世民已经是从谏如流,欣然点头道:“无忌此言大妙,好,就依你的计划,本王就让观音婢他们先去洛阳。”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本有些不同意见的宁玄智也不便反对。
毕竟兵变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倘若真的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导致李世民兵变失败,至少他的家人能够有逃走的机会。
所以宁玄智也缄口不言了。
翌日早朝,李世民当殿向着李渊请求,想要出任洛阳留守,替天子镇守东都。
李渊对于儿子们的争权夺利一直头痛万分,听到二儿子想要离开长安前去洛阳,倒是有些求之不得,本想同意下来。
然没想到的是,李世民这一请求却召到了以李元吉为首的一干文武大臣反对。
李元吉的理由很充分,洛阳留守尚能胜任其职能,且从来没有藩王代替天子镇守东都的惯例,即便要离开,也只能前去就藩。
而许多文武大臣反对理由则更是多不胜数了。
总之一点,坚决不同意李世民离开长安前去洛阳。
对此,李渊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拒绝了李世民之请,让他继续呆在长安担任中书令。
早朝之后,李世民大显郁郁寡欢,连参加宰相议事的政事堂都没有心情去,就径直回家了。
没多久,宁玄智的密报也送到了齐王府,写明:李世民回府之后气得乱砸东西,就连素来喜欢的长孙王妃,也被他训斥了一顿。
闻讯,李元吉自是大喜过望,不由对玄智大是奖掖了一番,这才兴致匆匆的向着李建成报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