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所以一般担土的自然不可能是士卒,而是被胁迫的农民,损失了也不在乎。
而恰好周震军中,就携带了大量的农民。
“快,去担土!”
一个个头戴黄巾的贼兵大声的呵斥着,责令挟裹的农人和老弱妇孺用担子去担土,他们畏惧的答应,将沉重的胆子挑在肩上,向堡墙缓缓靠近。
站在堡墙之上的萧言,不由得面色一沉。
“君侯,是否要下令反击?”一旁的萧石面色也有些难看,对萧言问道。
这些颤颤巍巍正在填土的,都是老实巴交,出自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古代重农抑商,限制人口流动,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县,因此对周围的左邻右舍自然都记得八九不离十。
城头上的弓箭手一个个也都心中不忍,他们怎么忍心对这些人射箭?
萧言更是一阵沉默,黄巾军虽然发动起义反抗豪强,但是很快就演变为祸害百姓的乱贼,杀黄巾贼是理所应当,可是让他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农民下手,他还真下不了这个狠心。
“君侯!”萧石虽然也心中不忍,但还是提高音量道:“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担土,好形成通道登上坞堡?”
“坞堡之中也有侯府庇护的百姓,还有咱们的家小,君侯可不能这样啊。”
萧言还是没说话,打量了一下两军的距离,缓缓道:“打开堡门,放这些百姓进来。”
“什么?这!”萧石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打开堡门,命令弓箭手都站在墙上,如今黄巾贼主力距离坞堡尚有一段距离,说不定能把这些百姓救进来。”萧言沉声道:“若是随意屠戮百姓,本侯与乱贼又有什么区别?”
“君侯还是再想想,万一被敌军冲进坞堡...”萧仲也劝萧言道。
倏!萧言抬起手臂,语气坚定道:“不必再说了,萧石汝领二百长矛手下去,接应百姓入城,若是黄巾贼冲上前来,立刻以箭矢击之。”
见到萧言态度如此坚决,萧石萧仲两人身为家将,也不好再多说,只是纷纷拱手领命。
而王修看向萧言的目光中多出一道佩服之意。
萧石披着袖筒甲,头上戴着兜鍪,腰佩环首刀,手抓长矛,喝道:“跟我来!”二百长矛手跟随萧石跑了出去,来到堡门附近。
堡门被缓缓打开,萧石手持长矛一跃而出,附近正在担土的百姓吓了一跳,扔下胆子便往回跑,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翁一跤跌倒在地,身子乱颤。
萧石一把抓住这老翁,对四周大喊道:“尔等不要慌乱,我家君侯仁义!请尔等进入坞堡之中加以保护,快进来吧。”
听到萧石的大吼声,向后逃跑的百姓不由得一愣,纷纷站在原地,但是也不往回跑,也不听萧石的,跑进坞堡里面去。
这些百姓也心下惴惴不安,也不知道萧石说得是真是假。
萧石大怒,堡门大开,黄巾贼万一杀进来怎么办?这群人还在这儿浪费时间。
“你们愣着干什么?我家君侯乃是寿阳亭侯,孝章皇帝亲封列侯,修建坞堡庇护百姓,尔等还不进来,难不成还想被黄巾贼抓去?”萧石大吼道。
“乡亲们,咱们不能从贼啊,跟我走!”
一名年约二十许,年轻力壮的青年面容狰狞,大喊一声,将肩上的胆子一把摔在地上,率先冲进了堡门之中。
而这些担土的百姓也纷纷进入到了堡门之中,不过有不少老弱妇孺行动不便,萧石便喝令长矛手搀扶着他们进入到坞堡之中。
“老爷子抓稳了!”
萧石左手抓住长矛,右手抱起那白头老翁,把他抱回了坞堡里。
“嗯?”
周震见到坞堡门户大开,不由得大喜。
“儿郎们,跟我冲,拿下萧家坞堡啊!”
他振臂高呼,一干黄巾贼见到堡门打开,自然也士气大振,一个个怪吼怪叫着,挟裹着百姓,朝着坞堡一拥而上,数千人倒也声势不小,若是冲进坞堡之中,单单凭借新训练的一千余萧家私兵,肯定应付不来。
萧言眉头紧蹙,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而城头上的弓箭手一个个也是蓄势待发。
萧石更是心急,催促道:“快点,快点,再快点!”
负责担土的百姓也有千余人,就这么一道堡门,一时之间自然不能全数撤入其中,数千黄巾贼就这么冲了上来。
“放箭!”萧仲厉喝一声。
嗖嗖嗖!
两百名蓄势待发的弓箭手早就将箭矢搭在弦上,手臂弓箭上举,指向天空。听到命令立刻松开手指,两百支箭矢抛射而出。
嗖!
箭矢从天而降,射进了一个个黄巾贼的皮肉之中,黄巾贼人多势众,相应的披甲率也就十分之低,只有军中将帅才能披上铠甲,大多数杂兵甚至一些基层军官,穿的不过是葛布麻衣而已。
“啊!”
箭矢钻进黄巾贼胸膛中,一贼仰面跌倒,浑身抽搐。有六十余人身上中箭,伤势轻重不同。
“萧石立刻带人进来,关闭堡门!”萧言命令道。这个时候自然也顾不得百姓了,能救多少是多少,总不可能去牺牲得之不易的士卒的性命,去保护剩下的百姓。
萧石听到命令,大喊道:“走,回去,回去!”
两百名长矛手不再救助百姓,而是转头钻进坞堡。
“再放!”
嗖嗖嗖,第二轮箭雨再次落入黄巾贼阵中,又是七十余人发出哀嚎声。
“再放!”
“给我冲!”
萧仲和周震两人各自怒吼,两百余根箭矢再度落下,而黄巾贼却是拼了命的朝着堡门冲去,距离不过数十步。
而在同时,两百长矛手也返回堡内,两扇大门开始缓缓闭合。
“不要关门啊,我们还没能进去呢!”还未能入堡的百姓面色大急,朝着堡门胸涌而去,想要挤开堡门。
“站住!”
堡门中钻出一柄长矛,凶神恶煞的萧石一夫当关,怒吼道:“你们是想把这堡内几千人都给害死是不是?要命的都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