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位于黄河以南,而想要从北渡过黄河,进入河北,就需要渡口,也就是孟津渡。
当年王匡北上河内,便是从孟津渡北上,群雄讨董时,便有相当一部分兵力驻扎于此,就好像是宝剑高悬,始终威胁着董卓的侧面。
不过随着董卓西走长安,雒阳方面已经不再如临大敌,因此王匡就把驻守在孟津渡的守军撤去,所以萧言三千步骑得以轻轻松松的渡过黄河,进抵河内郡。
在孟津渡之东,乃是河阳城,不过萧言并未下令攻城,而是绕过了河阳城,直奔温县而去。
若是打下河阳城,不免惊动王匡,虽然留下河阳城对后勤补给是道难题,但是常林已经承诺会解决这一问题。
六月十二日,温县还是和平常一样,城门大开,城门前的百姓排队交钱,缓缓入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三枚五铢钱。”门兵对面前的乡下人伸手道。
乡下人老实的笑笑,从囊中掏出三枚五铢钱,递了过去。
门兵见到这三枚五铢钱,顿时摇头道:“不成不成,你给的是小钱,得是足斤足量的三枚大钱才成。”
乡下人摸了摸后脑勺,苦笑道:“可是老爷,俺们家里也只有这种小钱了。”
门兵无奈道:“罢了,小钱的话,得十个才行。”
乡下人面露不舍之色,手掌伸进囊中,好一会儿又掏出七个小钱。
门兵一把抓过小钱,又道:“你切莫以为俺在欺辱你老实人,这般小钱能收便已经不错了。”
“好了,进去吧,下一个。”
门兵挥挥手,老实人走了进去。
这小钱一事也是董卓惹起的,却说董卓四月西走长安后,便熔铸铜器制造小钱,小钱缺斤短两,导致民间物价飞涨,民众苦不堪言。
门兵继续盘剥下一个入城人,忽然之间,地面微微颤动,门兵不由得眉头一皱,放眼望去,只见得一条黑线出现在天边,顿时愣住了。
踏踏踏!
只见得天边的黑线变得越来越粗,逐渐露出了端倪。
战马!旌旗!铠甲!
数千步骑从远处一路狂飙而来,携带着一股猛烈的气势,吓得还没入城的百姓乱作一团,争相哄抢入城,城门处的几名门兵也拦截不住,堵门用的鹿角直接就被几个力大的百姓搬开,然后冲了进去。
门侯见到后,怒道:“汝等还在等什么?速速关闭城门啊!”
“是!”
城中士卒急忙扭动绞索,两扇厚重的城门开始缓缓闭合,还没入城的百姓顿时慌了,拼了命的向内拥挤,希望能在城门彻底关闭之前,挤进去。
“不要关城门啊!”
“让我进去,我还没进去呢?”
“别推我,那个混球拽我裤子?”
城门处乱作一团,但是城门依旧缓缓的关闭,剩下的百姓见到进不去了,只好四散而逃,否则搞不好就被来的这群兵给杀了。
“驾!”
等到萧言三千步骑杀到城外,没来得及逃散的百余百姓只好跪倒在地,哭泣道:“大将军不要杀了我等,我等愿意运输粮草,只求活命!”
不料骑在马上的将官却喊道:“诸位不要跪在地上,请起来吧。”
听了这将官的话,跪在地上的人却依旧是无人起身,只是低着头。
将官见状有些无奈,只好跳下马背,走到一名老翁面前,将其搀扶起来。
“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跪在地上了,请起来吧。”
老翁颤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将官:“老爷莫要折煞了老朽...”
将官笑道:“老人家,我等乃是寿阳萧侯麾下,便是与孙将军鏖战国贼的萧侯,此番萧侯是来征讨王匡,还河内百姓一个公道的,千万不要怕。”
见到老翁依旧面露惧色,将官眼神示意,旁边有人捧上一只布袋。
将官把布袋塞进老翁手中,和颜悦色道:“老人家,这里是一些粮米,你老带着他回家去,我部只讨王匡,绝不干扰百姓。”
老翁有些不敢相信的接过了布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三五斤粟米呢。
“诸位,都请起吧,每人都请拿一份去!”将官大声喊道。
跪在地上的老百姓有些不敢相信,见到那老翁手中的米袋,终于有一名妇人开口问道:“老爷,当真是人人一份么?”
将官点点头:“不错!”
他拿起一只粮袋,塞进妇人手中,笑道:“大嫂,带回去给家里人做顿饱饭。”
“啊,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见到有两人作出示范,剩下的百姓自然没有不相信的道理,顿时一拥而上,每个人都从士兵手中领取了一份粮米,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之后这才离去。
“王师,当真是王师啊!”
“是啊,非但不掳掠我等,反而以粮米接济,这才称得上是王师啊!”
“西凉军之残暴不必多言,王太守说是要讨贼,也千方百计的从咱们身上搜刮,这位萧君侯的部下,可真不一般。”
这些粮米并不多,但是却让这些百姓打心眼里拥护萧言麾下的军队,一般大军行进,如同蝗虫过境,都会搜刮境内百姓的粮米,结果萧言军非但不劫掠百姓,反而以军粮送给他们。
这些百姓回到家后,将自己的经历讲给家人和乡人听,短时间内效果不大,但是就好像给河内郡百姓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却说见到萧言军三千步骑抵达城外,温县县令大吃一惊,郡内大部分军力都集结于郡治怀县,这小小的温县不过三百守卒,如何能抵挡大军?
县令亲自来到城头,见到城外军马雄壮,旌旗猎猎,未战先怯,喊话道:“请问城外大军的主帅何在?”
三千步骑阵中好似波分浪裂,从中间开辟出一条通路,一员披甲大将缓缓策马走出。
“我乃寿阳亭侯、奉义校尉萧言,城中人听好了!王公节盘剥百姓,剥削民众,此番本侯正是要率军为河内军民讨一个公道,快快开城投降,否则本将就要下令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