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城外来信,说庞羲已经接近西充国。”
听到士卒通报,王平眉头一动,转头看向旁边的邓芝。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庞贺的死,阆中城中风起云涌,多亏邓芝四处周旋,才勉强稳定住了阆中的庞羲旧部。
现在庞羲回师,若是被城中的庞羲旧部得到消息,只怕他们又会生出别的心思。
察觉到王平的目光,邓芝微微一笑,也猜到了他的担忧,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王平一切放心。
“庞羲接近西充之事,我早有所知,其也派过人前来打探,都被我好生招待然后送走了,阆中失陷之事,庞羲应该还不知。”
邓芝在阆中经营多年,若是动用自己的势力,稳住阆中并不是什么问题。
王平得到邓芝的回应,这才放下心来,当即将自己三百人召集起来,略作整顿,便出了阆中城。
阆中之所以这么轻松被拿下,一个原因是庞贺等庞羲死忠一夜之间被自己全部拔除,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控制住了阆中的世家大族。
而阆中世家们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并不是真的忌惮邓芝,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得不到庞羲的真实消息。
如今庞羲率军归来,虽然部众死伤较多,但是威望尚在,这个消息一旦传入城中,那些背靠庞羲的世家大族们一定会立即行动,到时候局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发生逆转,刚刚得到的阆中城转眼就可能成为自己的坟墓。
所以王平当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庞羲归来的消息没有传到阆中之前就做好准备,争取在巴西的世家们作出反应前将庞羲打败。
定好方略之后,王平便不再犹豫,出了城后,便回到了自己在西充国的驻军处。
此时庞羲距离西充仅有十里左右,王平当即下令全军开拔,转屯于阆中山上,同时又亲笔手写一封手书,飞马至巴西边境给正在往巴西而来的程畿送去。
做好这一切后,王平这才稍得喘息,让军马整顿,静待庞羲到来。
..........
“将军,前方就是阆中城了,只是.....”
庞羲摆摆手,示意其不用再说。
前方是阆中城无疑,自己居住阆中多年,自然是认得出来的。而士卒就算不禀报,其想要说的话,庞羲也能猜得出来,或者说看的出来,因为情况就摆在自己的眼前。只见原本应该门户大开迎接自己的阆中城,此刻却城门紧闭,城墙上居然见不到一个守军,只有寥寥几面旌旗迎风飘摇,看起来十分孤寞。看阆中城这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座死城一样。
庞羲眉头一皱,心中疑云遍布,随后又继续领着大军往前走了一段,这越是接近阆中城,庞羲心中的惊疑就加重一分。终于,庞羲一摆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
“前军哨骑何在?”随着庞羲的大喝,一员士卒兵长应声而出。
庞羲脸色严肃,厉声呵斥道:“汝即为前军哨骑,难道没有派人去城中通报说我大军归来吗?”
这名哨骑闻言脸色一苦,颇为委屈地回道:“禀告太守,我确是派人入城通报了大军回城的消息,邓阁督亲自回话,说会率众相迎,现在这情况,在下也不知为何啊.....”
庞羲陷入沉默,这士卒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看着眼前一片死寂的阆中城,庞羲感到一阵陌生。
莫不是城中出了什么变故?只是城中乃是自己的儿子亲自驻守,又能出现什么变故? 王平他们就算再怎么有能耐,也不可能眨眼间就把阆中给取了吧?
就在庞羲心绪急转间,原本寂静的城墙上突然有人影显现。
“庞太守率军归来,邓芝未能及时相迎,望大人恕罪。”只见邓芝率领数十军士立于墙头,对庞羲拱手笑道。
看到邓芝,庞羲的脸色当即便黑了下去,沉声道:“伯苗,你这是何意?”
“无意,只是为表歉心,有一礼相送而已。”说罢,邓芝便向旁边一个士卒招收示意,抛下一个包裹来。
那包裹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后,慢慢滚落在庞羲军前。
“去看看那是什么。”庞羲阴沉地说道。
邓芝的举动让他感到十分不安,他的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一名士卒领命上前,打开包裹后,靠近仔细端详了一眼,突然神色大变,吓得掉头便往军中跑。
“邓芝抛下何物?”庞羲命人扯住军士,厉声问道。
这士卒听到庞羲相问,双腿发虚,脸色惨白,说起话来也哆哆嗦嗦,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禀....禀告太守,那.....邓阁督抛下的东西,是.....是.....”
“是什么?”看到士卒支支吾吾的,庞羲皱起眉头,急切地问道。
“是....是少府的人头.....”
“什么?”庞羲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倒下来。多亏旁边众人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搀扶住庞羲,这才没有翻落下马。
庞羲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缓过神来,教人急忙将包裹取来,定睛一看,只见那用粗布所包裹着的,赫然就是自己儿子的人头!
只见庞贺人头怒目圆睁,看起来就像临死之刻还欲与人拼命。
“吾儿!吾儿!谁杀了吾儿!”庞羲撕心裂肺地大吼三声,一双眼睛泵出血丝,挺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城墙上的邓芝,看那样子恨不得将眼前的邓芝生吞活剥。
“邓芝狗贼!我平素待汝不薄,汝为何叛我?”此刻,庞羲如何还能不明白,是邓芝杀了自己的儿子,夺了阆中城。
邓芝看着眼前发狂的庞羲,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还是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庞羲终究还是自己的旧主,自己虽然是为了巴西百姓,但是如此做,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谁让庞贺宁死不降呢。
叹了口气,邓芝也只是拱手说道:“太守之悲,是芝之过,然芝之所以斩杀少府,也是为川蜀百姓之故,庞太守,实在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