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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南京城西二十几外,王家庄边的一座大宅中,徐长青正舒服的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看着外面温润如珠帘般的雨线,一边惬意的抽着烟袋,一边听着小黄鹂般的小丽唱着王菲版的《明月几时有》。
而这座大宅子,正是徐长青之前从刘爷手里赢过来。
本来徐长青对这边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当做一张纸而已,可前几天无意间来这边逛了一圈,徐长青瞬间便是喜欢上这地方。
主要是此地位置极好,纵然农田不是太肥沃,乃至有点磕巴,可战略意义着实有点狠了。
宅子正建在江边一里多外的一处小山包上,是这片区域内的制高点。
稍微往外延伸一些,建造几个高质量的炮台,说是封锁江面或许有些过了,但直接能锁住半数!
而且,这边的江岸土质很好,颇为结实,非常适合修建码头。
这绝对是个屯兵的不二选择!
此时,江东营的事务已经开始走上轨道,虽说在眼下看、波动还不是太过激烈,但这绝对是在南京、包括整个大明吹响了一个号角,告诉所有人,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到了!
不出意外,等到大框架再明朗些,自己离开这边,他们马上就会刺刀见红!
对于此,徐长青虽然不喜欢,却是不得不这么去做。
因为哪怕徐长青不筹谋此事,他们早晚还是要走到这条道上,狗咬狗,一嘴毛……
这一来,与其让他们疯狗般乱咬,还不如他徐长青丢出根骨头,让他们能咬到些切实的东西。
比如军队的建设。
至少是军队基础设施的建设。
其实徐长青此时真正在意的,反倒不是南京。
作为大明的两京之一,南京这边的防御体系还是很强大的,纵然其中破败不堪,却也绝不是谁都能挑衅的。
当年清军之所以能轻松拿下南京,主要是使了不少的巧劲,而且,有着‘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这种多年的传说和压制来背书。
想想也就释然。
太平天国时期,满清几个大营围困了南京数年,却依然拿南京没办法。
直到后来洪教主自掘坟墓,这才是真正围困南京城。
然而,就算是这样,清军究竟也没有捉到活的洪教主,清军真正破城的时候,洪教主已经归天。
说到这肯定会有人反问,晚清的清军,能跟此时巅峰鼎盛的清军相提并论吗?
的确不能相提并论。
但这里有个关键的点!
满清此时的勇武,其实并非就是真正的勇武,而是多年积威的延续。
动不动就屠城灭族,动不动就对汉人斩尽杀绝,关键汉人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反抗力量,朝廷威严一败涂地……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也是满清此时对阵大明最大的优势!
——老百姓不敢反抗满清太多,生怕他们斩尽杀绝。
在这点上,新会数次反复,无疑是最好的例子。
再说回正题,太平天国的清军,的确跟此时的清军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要远远比此时强的多,尤其是火炮!
可就算有诸多火炮助阵,不论是什么僧格林沁、曾剃头之类,依然是无法从正面攻克南京城。
而那时的南京城,在满清的战略地位可远不如此时的大明重要!
由此也可知,此时的南京城,不论是政治层面还是战略角度,到底是多么庞大。
换言之,只要南京不是内部出现波动,被偷袭的几率几乎为零。
而此时南京的几个大山头,基本上已经清晰了,谁也不可能一家独大,这就让朱慈烺有着很强的掌控力,不可能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
但南京稳固,却不代表其他地方稳固。
徐长青此时最看重的,是长江口一带的防线。
说出来也有点好笑。
此时的崇明岛,竟然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而是在一伙江匪手里。
甚至,这伙江匪,连‘一官大哥’的面子都不怎么买!
前文已经说过,郑家的船多是适合深海航行的尖底船,而徐长青他们北方这边,则是平底船。
而这伙江匪,有几艘特制的‘蜈蚣船’,几乎就是为长江而生,非常强大!
便是徐长青一时都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只能先以安抚为主。
这个状态肯定不行。
长江是华夏最重要的航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却又不能耍阴招直接解决掉这帮江匪。
其中平衡,着实微妙。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时,小丽终于唱完了,羞答答的看向徐长青跟徐长青邀功。
“好!”
“唱的好,唱的漂亮,该赏!”
徐长青哈哈大笑着拍手,随手掏出来几两碎银子。
小丽不由大喜,羞答答的过来,想靠到徐长青的身上,却又不敢,扭扭捏捏的停在半步之外。
却是被徐长青一把拉进怀里,笑着把银子塞到她手里:“小丫头有长进嘛,越来越自如了。”
“爷,这两天人家每天都在练呢……”
真正到了徐长青怀里,感受到徐长青身上庞大的男人气息,小丽羞涩的同时,反而放松下来。
本来那天之后,徐长青也没怎么把这爷俩当回事,但是发现了这个庄园的妙处之后,徐长青便将爷俩接到这边来。
主要是瞎子老头很精明,也很活泛,是南京的地头蛇,徐长青很需要这种人在此时作为支撑。
至于小丽,只能算是半卖半送的通房小丫头了。
不过,即便这般,对小丽而言,无疑也是直上云端一般。
这种事情在后世看起来几乎不可思议,但在此时,几如家常便饭。
君不见,当年苏东坡美女换宝马,还他么不是什么好马,依然是‘千古佳话’。
逗了小丫头一会,刚要让她去通知后厨做饭,这边,王喜快步过来禀报:“大帅,人带来了。”
“嗯。”
徐长青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带进来吧。”
“是。”
小丽还想跟徐长青温存,可看到有事情,她也不敢再撒娇,忙是乖巧的扭着小腰去准备午饭。
不多时,福王朱由崧颤颤巍巍的快步而来。
一看到徐长青,他下意识就想跪下,旁边王喜却是眼疾手快,忙是拉住了他。
朱由崧顿时露出了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的笑意道:“见,见过海城侯爷……”
徐长青一笑:“王爷,咱们也不算是生人,来,快请坐,王喜,去上茶。”
“是。”
待王喜离去,朱由崧稍稍放松了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侯爷,不知,不知您找小王有何事……”
朱由崧今年也三十好几了,体型很胖,走路都略有困难,但是比之他的父亲,那位被永昌皇帝李皇爷‘炖汤喝’了的,还是要强不少的。
那位爷,连自己走路都难。
因此民间也有诸多风传,讨论他的风流韵事。
比如,同房的时候,该怎么办?
主要这个时代跟后世不一样,男性是主导者,必须要在上面的,因此也衍生出一个特殊职业,专业的‘推车夫’……
此时,看着朱由崧谨小慎微的模样,徐长青非但没有好笑,心底里反而是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眼前这位爷,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弘光帝’了。
但是人生际遇就是这么奇妙……
“王爷,也没别的事,只是想找你聊聊天。对了,也顺便问一下,王爷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徐长青尽力和缓着语气,不给他太大的压力。
否则,若是把朱由崧给吓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要怀疑,这种事情,在历史上简直不胜枚举。
他们在强大庇护下享用金汤匙的时候,的确可恶,然而,一旦失去了强大的庇护,他们真的是连猪狗都不如……
“这……”
朱由崧本就紧张,一时间更是紧张的无以复加,整个人根本控制不住的哆嗦。
徐长青有些无奈,他真的是尽力了……
但事情就是这么残忍……
忙又笑着安抚道:“王爷,您不必太过忧虑,若我徐长青想害你,还用等到此时吗?”
见徐长青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朱由崧反而是稍稍放松了些,尴尬道:“侯爷,孤,孤不太会说话,可,可侯爷您的恩义,孤从未敢忘记……”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徐长青没想起他,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说到这,徐长青也有些感慨成祖爷当年的失策。
想法是好的,却是把宗室都变成了猪……
在这一点上,满清无疑做的更好,虽说到后期,宗室一样扑街,却至少还能维持着大框架。
而且,种种原因使然,满清皇族的各后代们,比之老朱家可是要强太多了。
寒暄了几句,见朱由崧恢复镇定,徐长青也不再遮掩,直接道:“王爷,您想去哪儿?长青力所能及之地,必将尽心竭力。”
朱由崧此时也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他出京已经是必然。
可此时的大明,他能去的地方,着实不多。
这其实也是个‘悖论’。
但现实却就是这么夸张……
朱由崧因为血统的原因,在此时依然有着不少的支持者,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奇妙。
包括徐长青也是这样!
端着,却绝不会放手,就跟沙丁鱼群里加肉食鱼一个道理。
朱由崧一阵沉默,而且是无以复加的深深沉默。
他就像一个吉祥物,命运根本就不是他能做主的……
见朱由崧这个状态,徐长青也懒得再跟他墨迹了,笑着道:“王爷,您以为,淮安府如何?”
“这……”
朱由崧瞳孔猛然放大,看向徐长青的眼睛,拼尽全力想去捕捉徐长青眼睛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