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这招‘隔山打牛’效用力还是很不错的。
渠庸因此坚定了决心,很快便开始筹备。
而因为渠若水的关系,‘京帮’这帮人已经把渠家当成了风向标,也开始逐渐运作起来。
这一来,京里原本陷入死水般状态的经济,逐渐有了一丝生气,许多苦哈哈都能找到活干了,世界也逐渐开始恢复到正常运转的轨道上。
对于大局而言,这虽依然有点杯水车薪,这种熔断性的惨烈,想恢复绝非一朝一夕,但这显然是个很好的兆头。
得益于京帮的上道,徐长青这边压力也是大减,终于有精力开始布局军事,而且,准备南下。
此时,模范军虽是已经打掉了京师,端了满清王庭,但北国半壁河山,何等辽阔?
前几天,豪格退往大草原的时候,是对各地遗留的真满洲发出过一些邀请的,但满洲内部本就不是铁板一块。
跟豪格有交情的两蓝旗奴才,去捧豪格的臭脚不难,可那些跟豪格没交情,乃至还有仇怨的,他们怎可能去追随豪格?
多方位原因综汇,此时北国境内还是残留有不少真满洲的,也包括依附他们的奴才。
这帮人,有的是已经知晓了大局的消息,就是纯赖着,想趁徐长青立足未稳的时候多搂点好处再走。
还有的乃至压根就不知道京师这边的消息,还沉浸在真满洲高高在上的无上荣光中。
包括还有一些包藏祸心者。
徐长青此时已经腾出手来,岂能让他们再逍遥?
两天时间,接连数次军议,徐长青最终确定了东西两条线的人选和出征规模。
东线,便是京师以东,一直到山海关区域的广袤范围,由王安山带领四千余本部儿郎清剿。
这边虽然广袤,但能打的真满洲并不多,四千人其实已经超标了,如果不考虑分兵镇守,可能一两千人便是足够。
西线这边就要复杂很多。
毕竟,西线不仅包括山西、大同、秦川,还包括中原数处区域,核心要塞太多了。
而且不仅仅是真满洲余孽,其中还混杂着诸多土匪、恶霸,以及宗族势力武装。
而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跟李自成、张献忠或是蒙古人不干不净。
最终,徐长青决定调凤三部四千余人、外加红娘子本部五千余人,由红娘子亲自挂帅,万人规模前去清剿。
主要是她们是流民军出身,熟悉地形,也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将减少不少阻力。
东线王安山部次日一早便是出发,红娘子也在三天之后率部赶到,跟徐长青温润一夜后直接进入清剿模式。
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弘光四年的七月上旬末,马上就要到中元节了。
徐长青终于把各项事务都处理的差不多,留张龙部率八千人镇守京师,开始挥师南下。
……
这天一大早,广渠门便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无数穿着粗布短衫、乃至是光着膀子的民夫,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以模范军此时的实力,其实并不需要这些民夫帮什么忙。
因为京师之战,徐长青足足收获了几十万匹各式战马,其他骡马牲畜更是无数。
但京师几乎已经被废了,着实是百废待兴,徐长青此时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刺激经济。
此次南下,模范军仅是各种民夫便是雇了十五万,几乎把京里的精壮劳力一网打尽。
仅是在出征前,徐长青便已经支给这些民夫的家人们三十余万两现银。
当然,他们看似是跟着模范军‘吃皇粮’了,但在军事上,徐长青肯定不可能让他们和儿郎们混为一谈,肯定要分开行动。
这个南下的过程,其实是个‘军训’他们的过程。
赵增金、王洪洋、王朴、刘肇基几人已经率前锋部队出发,徐长青此时也不着急,便是坐着更舒适的马车南下,等到通州后,再换乘船队南下。
外面,仪仗已经起来,无数旌旗随风招展,猎猎作响。
不管是儿郎们还是民夫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或大或小的笑意,特别是眼神中那种对未来的希冀。
此时,他们俨然是无敌雄师,以君临这世界的姿态,踏上更为美好的征程。
哪怕是这燥热的天气,在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马车内,因为藏了冰块的关系,却是清凉舒适。
徐长青正躺在娜木钟的怀里,惬意的享用着布木布泰一颗一颗亲手剥的葡萄。
这几天时间,除了那天应对红娘子,徐长青绝大多数的火力,全都是留给了这两女……
没办法,这俨然是个很重要的‘政治?任务’……
娜木钟此时已经得到了徐长青的鼎力支持,她在大草原上的那些财产,已经开始进入清点、收缴的过程。
若是那些吞了她财产的人懂事,知道付利息,她可能还会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倘若不!
那也就不能怪她心狠手黑了。
而且,徐长青这几天格外的偏爱她,不仅让她容光焕发,她的心里也是隐隐有了更多的寄托。
如果她和徐长青能再有结晶,那,她的地位便是彻底稳固如山了。
此时,娜木钟一边给徐长青揉着颈椎,一边低低与徐长青说着悄悄话,时而便是低低娇笑,好不惬意。
可不远处的布木布泰,心情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徐长青这些时日处理了很多事,奠定了许多事情的根基,却唯独漏了一点!他没有处置福临……
而且是见都没有见福临一面……
饶是布木布泰已经很努力了,可徐长青始终对此事绝口不提,这让布木布泰的芳心里也是再难稳住,一片凌乱。
今天,她本来想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让苏茉儿跟她一起过来伺候徐长青,就算得不到确切的答案,起码得到一点苗头,或者说给福临结个善缘也好啊。
可惜,她还没等付诸实施,徐长青便点了她和娜木钟的名。
此时,明明徐长青就在眼前,心情也是不错,可,这种话题,她根本就无法说出口……
“大帅,都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启程了!”
这时,王喜在车外恭敬汇报。
徐长青‘嗯’了一声,摆手道:“出发吧!”
“是!”
“大帅有令,全军开拔!”
“大帅有令,全军开拔……”
很快周围便是响起了诸多刚猛的呼喝声,紧接着,擂鼓声和天鹅声也响彻起来。
马上便是响起无数欢呼,‘大帅威武’、‘模范军万胜’的口号,就恍如一团狂暴的不可战胜的热浪,眨眼便是将整个天地都引燃开来。
放眼望过去,普天之下,只剩一片骄傲又独一无二的艳红色!
噪杂中,布木布泰终于是忍不住了,眼泪已经止不住涌出来,忙是跪倒在徐长青面前:“爷,奴婢,奴婢有,有件事情,想跟您说……”
“呵。”
旁边,娜木钟一时没忍住,当即便是露出一声轻笑声。
但感觉到怀中徐长青微微一动,她忙是紧紧闭住了嘴巴,乖巧的小猫一般紧紧将徐长青搂在怀里。
但她看向布木布泰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止不住的嘲讽。
遥想当年,她刚刚到沈阳的时候,布木布泰是个什么嘴脸?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眨眼便是轮到这贱人了。
“爷……”
见徐长青不说话,只是玩味的看着她,而娜木钟明显是在看好戏,不定就逮着什么时候落井下石,饶是布木布泰的心智和城府,一时也有要崩盘的冲动。
这辈子,何曾这么委屈过?
可惜,她的宝贝儿子前途未卜,她只能先低下她高贵的头,直接跪着来到了徐长青的身前,抱着徐长青的大腿,‘呜呜’痛哭。
徐长青这时才抚了抚她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乌丝,淡淡的道:“玉儿,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有什么事情,说吧。”
“……”
布木布泰心中陡然一惊,只听徐长青那淡漠的语气,她便已经意识到了很多东西,忙是抬头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已经是溢于言表。
“爷,奴婢……”
布木布泰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强行咽了回去,忙改口道:“爷,奴婢,奴婢没事了……”
徐长青忽然冷笑:“玉儿,你已经让爷我很失望,但现在,你让我更失望了!”
娜木钟这边虽是没说话,但那种嘲讽,已经快要怼到她的脸上。
布木布泰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却又咬牙睁开来,惨笑道:“爷,奴婢,奴婢不过区区一介女流,奴婢也想有选择,可,奴婢能怎么办呢?若是爷觉得奴婢无用,那,就请爷给奴婢一个痛快吧。奴婢对这世间,真没有什么留恋了。”
‘没留恋你怎么不去死?’
娜木钟几乎就要忍不住的说出这句话,可此时徐长青毕竟在,只能是强忍着咽回去。
不过看到布木布泰这等狼狈,她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惬意与畅快。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徐长青看着布木布泰这模样,眉头不由皱起来,半晌,道:“玉儿,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我本以为,到此时你早已经通透,但你现在居然要用死来威胁我?”
布木布泰再也绷不住了,哇哇大哭:“爷,奴婢知道奴婢有私心,可,不管再怎么说,福临也是奴婢的孩儿啊。若奴婢不去管他,那恐怕才会让爷失望吧。爷,求求您,给奴婢指一条明路吧。只要奴婢能做到,为爷您为奴为婢,生生世世,绝没有一丝怨言啊……”
看着布木布泰凄惨的模样,徐长青不住摇头失笑:“你还是没有把握到最核心的东西。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最后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做一件事,也可以选择说一件事,让我重新信任你。如果你能做到,福临之事,就算其他什么都不谈,我也可以保证,会留下她的性命!如何?”
“这……”
布木布泰美眸瞪的老大,冷汗止不住往外翻涌。
她何等冰雪聪明?
已经是明白了徐长青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大的火气。
因为在出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对徐长青表示臣服,而是想通过其他渠道,来跟徐长青谈。
这个立场她就摆错了!
徐长青身为此时这天下的无冕之王,又岂能会被她这样而威胁?
“呵呵,玉儿,可是想好了再做再说哟。”
娜木钟这时恰到好处的落井下石。
“你……”
布木布泰一时直恨的牙根子都痒痒。
她已经明白,徐长青完全是预料到了她今天会忍不住,所以才把娜木钟叫过来。
可她此时又哪敢恨徐长青,只能是把所有的恨意都汇聚到娜木钟身上。
看着娜木钟嘲讽的笑意,再看看徐长青不带丝毫感情的冷漠,布木布泰只觉恍如坠到了无底深渊。
但忽的,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有些捕捉到徐长青的心思了。
片刻,她并没有说话,而是,跪着又向前了些,乖巧的缩在了徐长青的身前……
下一瞬,本来充满惬意的娜木钟登时一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而这边,徐长青的嘴角边,却是终于止不住的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