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绛懂。
李潽。
曾经自已的妹子是皇后,现在是太后,他在朝堂之上的人脉却少的可怜。
有的那几个也是混吃等死的。
依史达祖的推断,李潽就算向报复赵汝愚也有心无力,但李潽加上史浩留下的人脉,这第一波冲锋的力量是足够了。
韩绛问史达祖:“达祖兄,这事要几天?”
这个问题让史达祖思考了好一会:“五天,或顺利的话五天,或不顺利的话要半个月。少君问的好,眼下是时候安排一些人手,准备第二波。”
韩绛突然笑了几声:“达祖兄,我有一个想法,你帮我分析一下。”
“你说。”
“把朱熹弄到金国去,如何?”
这个想法,史达祖愣了一下,因为这事对韩家没半点好处,对大宋也没有。
韩绛说道:“捧朱熹成为金国重臣,相信我,朱熹为了他的理学能够传播天下,他一定会答应在金国为官。而且我有我想法,这是我头一次不择手段的整一个人,我不介意万世骂名,但朱熹的名声一定要比我更臭。”
“一定要?”
“一定要!”
史达祖看韩绛态度坚决,思考再三:“那我来办,一但朱熹在金国成为重臣,对于我们拿下赵汝愚就有了难度。”
“达祖兄,无所谓。赵汝愚已经是死人了。”韩绛自信满满。
“好。”
这一次史达祖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韩绛为什么狂妄的说赵汝愚已经是死人这个问题史达祖没问,把朱熹弄到金国去这个想法有点邪,不过史达祖表示自已很喜欢。
既然已经有计划,刘过到金国想办法把朱熹捧成圣,那么送朱熹去金国也不错。
次日。
朝会开始。
已经自请致仕的赵康同上疏。
一疏激起千层浪。
赵康同的上疏内容大概是:臣有罪,但臣之罪并非不守本份,并非不忠于官家,臣有罪自当领罪。但臣之罪若用来陷害忠良,臣不忍。
已经签字画押的赵康同反水了。
这摆明就是要把事情挑开的态度,赵汝愚瞬间感觉后背发寒,他知道这是韩府在动手了。
他无法理解的是,韩侂胄已经不在临安,是谁调动了韩府的力量?
韩绛?
他不信,可现实告诉他,他不能不信。
朝堂上新一轮的争吵开始了。
大宋的朝堂就是这样,正事办不了多少,争吵才能显出每个臣子的存在感。
在朝堂上开始争吵的时候,一份加急文书正往北边送,要交到刘过手中。
六百里加急,靠韩家的力量肯定不行,韩家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刘锐处,由刘锐派军中的好手送到楚州,再从楚州由李喜儿的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刘过手中。
与此同时,就在宛城。
数千人聚集在一处破旧的村镇内。
一个穿着破衣的男人正在声泪俱下的讲述着自已悲惨的人生。
台上,一个男人突然振臂高呼:“摊丁入亩、摊丁入坊、摊丁入铺。”
数千人都站了起来,一起高呼:“摊丁入亩。”
村镇内,钱皓桁拿起一块布子擦了一把汗,而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好可怕。”
钱皓桁身后,脸上满上伤疤的赵放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现在是不是后悔和韩府结亲了。”
“不。”
“不?”赵放很怀疑钱皓桁说了假话。
钱皓桁说道:“不是与韩府结亲,而是把我家姑娘嫁给了韩绛这个混帐东西,我现在是看清楚了,他学的或许是天道,但却是,却是,却是。”
钱皓桁连说了三个却是,硬是没把最后的词说出口。
赵放收住了笑容,严肃的说出了三个字:“屠龙术。”
钱皓桁摇了摇头:“《庄子·列御寇》: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单(通“殚”)千金之家(家产)。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技巧)。”
“皓桁,你知道老夫说的是那种屠龙术。”
“不,不是。”
“不是?”赵放有点意外。
钱皓桁很冷静:“他是我的女婿,我和他深谈过多次,我刚才想说话是造龙术。一只山兔再强大也不足以屠龙,只有龙才能屠龙。”
“不。”钱皓桁自已否定了自已刚才的话:“应该说,造龙、点龙将、屠龙。三者缺一不可。”
“妙,妙,妙。”赵放是将军,可也是读过书的人。
钱皓桁伸手一指远处正在高喊的人群:“用不了多久,整个宛城包括周边一带,这些普通人眼中已经没有天子了,试问当今天下,宋、金、夏,谁敢摊丁入亩。”
“没有。”赵放非常的肯定:“咱们大宋,土地掌握在大贵族、大地主手中,你钱家的土地也不会少,韩府更不少。不说你们,就说贤相周必大,他有多少土地。再说当年的岳元帅,他有田地万顷,在临时有店铺,各地店铺数百间。”
“没错。”钱皓桁清楚,摊丁入亩等于是动了所有大贵族、大地主、大家族的财路。
赵放很喜欢这样的事情:“我喜欢绛哥儿,虽然没见过。我是一个兵,战场上有智将,小智多阴谋,大谋多阳谋。最近我还学会了一招,绝对的力量可以无视一切,可惜咱没有,但会有的。话说,那什么烈焰真人座下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钱皓桁确实知道:“不是烈焰真人,是叫……”
“不重要,那物件怎么样了?”
“有点难,用铜太贵,用钢不好造。真正想成军至少还要三年。”
听到三年赵放大笑:“三年,三年不长,三年时间老夫等得起,三年之后老夫还能上战争。”
成军,宋时一军一千人。
一门炮至少要配十五人,一军最多不会超过八十门炮。
八十门对于眼下的战场来说,已经有足够的杀伤力。
钱皓桁又问:“幼安那里有消息吗?”
“还是上次的休息。老夫早就说过,他就不应该去写什么诗,想他年少的时候在金国,那日子才是真痛快。”
说到这话钱皓桁笑了:“绛哥儿说幼安年轻的时候,不是在提刀砍人就是在去砍人的路上,文能怼苏东坡,武能克岳武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