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城外炮声隆隆,无数的蒙古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如潮水一般的扑向了蓟州城,架起一架又一架云梯,如同蚂蚁一般的向城上攀爬。
迎接他们的,是城上的石块弓箭,还有时不时发射的炮弹。一个又一个的蒙古士兵被砸下城来,成为城下的一堆尸体,然后又一群蒙古士兵被驱赶着扑了上去,继续进行进攻。
城上的火油一批一批的泼洒下来,淋的这些蒙古的勇士们浑身浸透,还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一个又一个火把从城墙上丢下来,点燃了这些火油。怦然间,火油熊熊燃烧,将城下变成了一片火海,不知多少草原的英雄,翻滚着嚎叫着,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硕托面对着这样惨烈的攻城状况,对着身边的蒙古都统拔都神情淡然的说道:“在这座城里,有遵化城中赵兴两个老婆,只要抓紧攻击他,就能逼迫着赵兴出城相救。而多泽旗主,就会在半路上劫杀他们。你放心,你损失的这些勇士,是值得的,并且他们的死伤,会给你带来更大的荣华富贵。相比较起来,我认为你还是赚了。”
立场不同,想法当然不同,看着自己部落的勇士们一批又一批的扑上去,然后被歼灭在城下,拔都心在滴血。
他虽然听着佟养性和硕托的鼓励,但他何尝更不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狼群时代,谁手中掌握着充足的实力,也就等于掌握了生存的根本。自己部落1万人马,依附了皇太极,也正是这1万的勇士,才保证了自己部落不被吞并,更才有了今天自己的高位,才让自己成为了二等的国民。
而一旦自己的一万勇士损失殆尽,那自己就自然而然成为了丧家之犬,自己的部落也就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
“主子,能不能缓一缓进攻的节奏?让您的大炮,全力以赴的攻击这座城池的一角,打开一个缺口,总比这样没有必要的填人命要强吧。”其实,面对佟养性,拔都的这个建议是非常中肯的,也是非常实际的。
但所谓的中肯和实际,那得在看在什么时候,得看在什么位置上。
“遵化能不能够快速的拿下,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关键的。都统也知道,我们现在在这狭小的地区里,虽然大明的富庶让我们目瞪口呆,但你我都应该明白,那只代表着金银布帛,真正的粮食,是没有多少的。将士们继续战斗,需要的是粮食和牛羊肉,那些金银和布帛,根本就不能解决将士们的肚子。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将我们缴获的,源源不断的金银布帛,还有你们急需的铁锅,都运回到草原上去,再将草原上的牛羊送过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我们的战斗力,继续压迫大明朝廷最后坚持的意志,实现我们的大汗,和大明皇帝签下城下之盟的宏伟目标。”
拔都面上带着深深地受教,心里却是无比的不以为然。
蒙古人和后金的联盟,在这个时代,还不是真正的铁板一块,不过是因为对大明的失望,曾经伟大的黄金家族,打遍全世界的蒙古人,不得不选择一个更强大的集团依附。
对于这样的左右摇摆,拔都所代表的蒙古人没有一点羞愧的感觉,依附强者,这是蒙古人天生的本性。就像当初依附崛起的成吉思汗是一样的。追随强者,这是他们的本性,也是人的共性。
不过,当初无论是追随什么样的强者,都是被当做人看待的,而今天的这场战斗,明显的是后金的人,拿自己的人当做炮灰。这当然有些让他愤愤不平。
似乎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佟养性耐心地教导着他:“我刚刚说了,蓟州不过是调动遵化守军的一个鱼饵,鱼饵这个东西,就不应该快速的被鱼儿吞噬,虽然我们快速的拿下了这个蓟州,却毁掉了我们整个的计划,丢失了那一条大鱼。”然后亲密的拍了拔都的肩膀“我200门大炮要是一起轰击,当然能将这座城池开一道缺口,但是我们就丢了那条大鱼。好吧,多泽旗主已经承诺,只要你在这里摆出强攻的架势,让这座城池岌岌可危,调动出遵化的敌人,最终这座城池破的时候,里面的所有战利品和汉人的奴隶,就都是你的了。”
听到这一句许诺,拔都眼睛就亮了。蓟州是一座一直没有被攻破洗劫的城市,那里面的人口和财富,是在苦寒之地的蒙古人所不能想象的,几千户的百姓,就单单他们拥有的铁锅,就足以让自己的部落享受一段非常富足的生活。
尴尬地笑着解释,“其实我不是想违抗旗主的将令,主要还是没有理解旗主的睿智。”但是转而就询问:“这样的进攻我们还需要多久?”
被问到了这个问题,佟养性也不能够回答,因为他是半个汉人血脉的人,在整个大金的朝廷,他自诩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汉人,包括那个范文程。
在汉人的哲学里,一直在宣扬着仁者爱人,宣扬着非攻。但其实,整个汉人的历史书中所记载的,最大的篇幅就是战争。
大汉民族对战争技巧,在五千年的历史中,已经被锤炼的炉火纯青。他们一面在宣扬着博爱和仁慈,一面却想尽一切办法挑起战争。即便是最强盛的朝代,或者是最懦弱的朝代,依旧贯彻着这种固定的思维。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三五年不打仗,那就浑身难受的很,那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挑起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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