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拜实在没想到,这支一万人的乌合之众,竟然如此能打,尤其是那个拿着铁枪的卢象升,竟然如天神一般横冲直撞,面对最精锐的白甲红甲兵,那是不分头脑,一枪砸下来,当时人马俱碎,没有一合之敌。
正因为他的凝聚力和救援,这次本应该是摧枯拉朽追亡逐北的战斗,竟然从上午一直打到了日近西山。
对方死伤累累,自己也精疲力尽,如果再不能在天黑之前全歼这股义勇民夫,那自己的正红旗就名誉大损,丢尽了脸面了。
“冲,督促蒙军赶紧的冲,在天黑之前再不全歼敌人,蒙军全部处死。”
对于这样的将令,蒙古附军无不惊惧。女真主子绝对是说话算话的人,杀蒙古附军那是绝对不手软的。于是,蒙古都统在请求做短暂休整后,准备继续进攻。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北面的夜不收如流水般的跑了回来,对着阿拜惊呼:“赵兴,赵兴的大队人马杀过来啦——”
赵兴,已经成为大金最头疼的存在了,阿拜一听赵兴大军杀来,当时大惊失色,一把拉住了这个夜不收的衣领子咆哮询问:“不是多尔衮岳托杜度追着他吗,怎么让他逃到这里来啦?”
这个夜不收面色苍白的回答:“据小的侦查,赵兴使坏,歼多尔衮所部,兵败被杀,只有岳托杜度带着三千人马逃离。”
阿拜闻听,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大金的后四大贝勒中最杰出的多尔衮,怎么就死啦,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迷茫彷徨的时候,北面已经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随着的还有那赵兴特号喷子的巨大咆哮声“喷子一出,寸草不生。”这可是八旗将士的噩梦啊。
一骨碌爬起来,阿拜直接下令:“全军,撤退。”然后第一个爬上战马,直接向南奔逃。
在酣战一日的情况下,面对连多尔衮都杀了的赵兴,逃跑,不丢人。
实际赵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在冲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枪炮齐鸣,弄的是声势冲天,不过是想惊走敌人罢了。
结果他的目的达到了,当赵兴杀到战场的时候,阿拜和他的人马逃的只能看到背影了。
挥手打住想要追杀的贺人龙,然后直接跳下战马,迎向了匆匆走出村子的卢象升。
带着满脸追星族的热情,远远的就伸出了他的手,先给一个最著名的两个伟人的握手。结果卢象升远远的就站住了,然后冲着赵兴冷淡的拱手:“大名知府,天启二年进士及第卢象升,感谢赵指挥使的救援。”
这样正式的见面,让赵兴大出意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热面孔,贴到了对方的冷屁股上了。
略一思考,赵兴就无奈的苦笑,因为他明白了,卢象升之所以堂皇的抱上他天启2年进士及第的身份,就是告诉赵兴我是正统出身的,我的出身比你高贵。再想一想他的籍贯,南直隶,就是南京,妥妥的一个标准的东林党人。人家东林党人,和你这个大明最被厌恶的锦衣卫,已经明显是东林仇敌的家伙,根本就水火不相容。若不是这次自己救了他的命,更确切的说,是自己救了他手下的命,估计他,即便战死,也绝对不会接受赵兴的救援的。因为卢象升这个人,虽然是东林党人,但他却是一个真君子,有自己的坚持操守。
讪讪收回了自己热情的手,对着卢象升打着哈哈:“我刚刚斩首了多尔衮,并且歼灭了他四千八旗,因为自己也损失惨重,准备退回遵化休整。却正听到大人在这里与建奴恶战,所以过来救援。好在赶来的及时,总算是没造成千古遗恨,幸甚幸甚。”
赵兴的这些话,信息量庞大的很,卢象升怎么听不明白?第1个是赵兴在向自己表明,他斩首了后金最杰出的四大贝勒之一多尔衮,这一点,卢象升不信。
第二一个,就是这个幸臣在向自己夸功,他当时斩杀了四千建奴,他更不信。
后金八旗的勇猛,原先只是道听途说,但从今天一战上看,不得不让自己确认了这个事实。因为自己天生神力,自己已经是公认的万人敌了。一杆铁枪,一般的人连拿都拿不动,但在自己的手中,不过是一根烧火棍一样的轻巧,结果在面对女真人一个普通的,穿着白色盔甲的士兵面前,就让自己吃力应对。
(他是文臣,对后金的军队编制不太熟悉,将后金那真正的万人敌白甲兵,看成是普通的士兵,也就不足为奇了。)自己一万义勇,凭借着村落的优势,血战一日,自己战死八千,消灭敌人不足一千,这里大多数还是蒙古人,你一个奸臣,就怎么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这分明是奸臣惯用的手段,杀良冒功,或者是故意夸大事实。
你还救了我,这一点我倒是不否认。但何尝不是敌人在我的顽强抗击之下,已经快天黑了,他们生出了退意,让你捡了一个便宜?
看到了这个卢象升的表情,赵兴彻底的失望了,忠臣也不是真的明智者,也不是真的公道者。虽然他没有其他东林党人的那些龌龊,但骨子里对武将的轻视,对锦衣卫的厌恶敌意,还是避免不了的。
看来,自己辛辛苦苦救援他,想要拉他做自己小弟的愿望,是真的一厢情愿了。
“讨厌我的人多了,你是老几?”想起了那谁最著名的阿q语言,赵兴心里也就平衡了,也就放弃了原先的设想。两个人就站在战场上,保持着一段的距离,赵兴问道:“不知道卢大人下一步将何去何从?”
卢象升思索一阵之后,还是长叹一声:“我现在战损严重,不敢再挥兵进入京师,想要去通州修整,但怎奈通州防守的官员,却拒不让入。”
赵兴讥讽的道:“解经传、方大任两人,也是你东林一党,情同手足,怎么能见死不救?”
卢象升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为之辩解:“他们这么做,也是怕建奴随着我军入城。这是他们的责任,无可厚非。”
看着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赵兴冷冷一笑:“卢大人如何处理你的人马,与本官无关,不过,经过和多尔衮一战,我不已经人困马乏。除了弹药之外,粮草已经断绝,我去通州休整,告辞。”说着,头也不回的就大步离开,丢下手足无措的卢向生,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是他也认为,既然解经传、方大任两人不敢放自己进城,更不能让这个奸佞小人进城。看来,只有自己在这里重新修整这个村庄,加强军事防备,防备明日建奴的再次进攻了。
有了这样的决断之后,卢象升命令乡勇不要休息,整修防御工事,准备明天的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