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傍黑的时候,无数的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开始心情复杂的交头接耳_进去啦,进去啦,赵兴进去啦。而且进去的时候,是面色凝重的,好戏开始啦。
郑国公,在午门前拦住了赵兴,对着赵兴诚恳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进去是为了什么,但请你不要误会武阳候。”
赵兴就站在他的对面,玩味的看着他,然后打了一个哈哈:“武阳候刚刚被提升到中军府都督,加太子太保。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我怎么敢误会现在炙手可热的侯爷呢?再说了,我们全力争取的是什么?现在有了这样结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请国公,真的不要误会我。我是皇上的亲军,皇上的耳目,每日向皇上汇报工作,这不过是在下的本职工作,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郑国公一时无语。沉默了半天,最终将身子让开。
赵兴给他微微的施礼之后,昂首阔步的向午门走。当他和郑国公两肩相错的时候,突然间小声的道:“团结和信任,才能成就大事,而内奸,必须铲除。”然后不等郑国公在说什么,就昂首阔步的到了门前,对着把守午门的锦衣卫兄弟,道了生好,递上的请见的腰牌。
这个兄弟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进去,不大一会儿,就出来,恭敬地对赵兴道:“指挥使大人,皇上在文华殿召见。”
听说皇上在文华殿召见,赵兴一笑,自己原先都是集英殿东暖阁,或者是御书房的待遇。现在突然转到了文华殿,这是一种正式的场合,但也是一种疏远。看来武阳候的小报告起作用了。
这次突然提拔武阳候,崇祯就是看出,勋贵们要抱团取暖结党啦,连张之及也不可全信了。在勋贵里,再挖一个对自己真正忠心耿耿的为自己所用,已经是志在必行了。于是,他选中了一直被勋贵厌恶而边缘化,有案底累累的武阳候,抓住他的小辫子,再施以恩惠,不怕他不就犯,不怕他不成为自己的爪牙。崇祯再政治上,也开始慢慢的成熟了。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个多疑的人,最爱的小报告就从武阳候的嘴中得到了。
进了宫门,早就有一个小太监等待引路。其实不用引路,文华殿的路,大家都熟悉,这不过是一个过程。
在文华殿外,小太监向里面禀报了,王承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皇上有旨,宣赵兴觐见啊——”
再一次站到崇祯皇帝身后的,不是方正化,又是王承恩了,足以证明这一次的召见,性质已经不同。
文华殿里,空空荡荡的,赵兴囔囔的靴声,显得分外刺耳。
高高在上的御阶之上,只有崇祯和王承恩一坐一站两个人。看到赵兴进来跪下磕头之后,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刻让他平身。双方一个跪着一个在上高高的坐着,就那么对峙着。
赵兴冷笑,小孩子,呕气了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崇祯才冷冷的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赵兴叩头:“臣有大案相报。”然后就在自己携带的书袋中,将一本厚厚的奏折双手捧起。之所以他没有像其他臣子那样,从袖子里拿出来,是因为赵兴是武将,他穿的是紧口的箭袍。
崇祯冷冷的道:“呈上来。”
王承恩就小步走到了赵兴的面前,对着赵兴轻轻的叹息一声,然后将奏折拿给了崇祯。
崇祯打开一看,当时惊讶的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要弹劾的是武阳候?”
赵兴立刻叩头回答:“是。”
崇祯仔细的看了再看赵兴:“你不是勋贵的魁首吗?武阳候也是勋贵,既然是朋党,怎么自己人弹劾起自己人来了?”这样的说辞,语气里就带着戏虐和轻蔑,更带着压抑的愤怒。
赵兴叩头:“臣是皇上的亲军,没有朋党。”
砰的一声巨响:“你口口声声是朕的亲军,那为什么昨日在长亭之上,大出忤逆之言?为什么还要将本来可能是假的案子,一定要办成真的,用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什么还要利用朕对你的赏识,来为勋贵集团摇旗呐喊,为什么还要逼死那个可能是假的国公,用来欺骗朕对你的信任?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由刻意的表现平淡,慢慢变得激昂,最终是谢斯底里,到后来问到为什么的时候,已经充满了失望,语音里已经带上了微微的颤抖。
越是多疑的人,就越害怕别人的背叛,这是一个矛盾的悖论。
赵兴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故意在那里,静静的等待崇祯的发泄。
但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却有了一点点的负疚感觉。因为他从崇祯那最后微微颤抖的声音,感觉出,一个人在知道最好的朋友,背叛自己才有的那种深深的失望和痛苦。这是小年轻人的通病,皇上也是人。
这时候他不由得怀疑的询问自己:“难道我当初判断的都是错误吗?难道皇上并不是真的想将自己逼成孤臣,而是真正的拿自己当心腹朋友吗?难道自己真的被那个满清编卷的《明史》误导了吗?难道真实的崇祯,不是那个刻薄寡恩,多疑善猜忌的人吗?”
砰的一声,再次在大殿里回响:“说,你给我说说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和期待?为什么?为什么?”连番的为什么之后,崇祯突然间趴在桌子上,呜呜的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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