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第一次突围没有成功,在损失了二百多亲兵之后,不得不退回大凌河。后来又组织了几次突围,却都被打了回来,而其中还中了皇太极伪装援军的计,出城接应,造成损失惨重。
看着越来越少的粮食,在再次削减百姓粮食份额之后,也仅仅能再支持五日了。
但好在,皇太极的目的是困死祖大寿,没有对大凌河城进行主动攻击,倒是让祖大寿轻松了些。
正在巡城,城外一骑冲来,祖大寿轻蔑的看着冲过来的建奴使者,伸手抄住射上城头的书信,这已经是第三封劝降信了。
撕开看了下,这是针对上次自己拒绝投降理由的解释:“过去朕杀辽民确有其事,我深为懊悔,我们早就不那样做了。至于永平屠城那是二贝勒阿敏所为,他因此也受到了严惩,希望你不要存此偏见。所以2,只要祖将军投降,我保证大凌河军民平安。”
祖大寿轻蔑一笑,就站在城头,缓慢的将皇太极的书信一下下撕毁,然后丢到呼啸的寒风之中,连一个口信都懒得回了。
第十一日,负责后勤粮草的参军刘天录进门禀报:“将军,粮食,没有了。”
祖大寿毫不犹豫的道:“杀马,食物再减半。”
刘天录悄悄的看了眼外面,然后小声道:“如果杀马,那么我们突围的机会就没有啦,属下看,不如杀——”
“闭嘴。”祖大寿大吼一声:“我不是野兽,我的将士也不能成为野兽。”
于是,祖大寿再多次拒绝投降之后,开始杀马等待援军。
祖大寿被围,孙承宗组织了几次救援,但都被皇太极击退。在野战中,女真人依旧是陆地之王。
而祖大寿的妹夫吴镶也组织了一次一万人的救援,可到了战场,看到铺天盖地冲上来的建奴八旗,还没打呢,他先调头跑了。结果一万大军军心涣散,转眼崩溃。这一次窝囊的救援,逃回锦州城的不足五千。这下,吴镶紧闭城门,避开在城中祖大寿的妻儿求请,坚决不战。
大军攻坚救援,是需要准备充足的,即便辽东巡抚张克利承诺粮草物资由辽西提供,但火炮武器,却必须携带,尤其是赵兴号大喷子,这是克敌制胜的大杀器,必须携带充足。
如此一来,赵兴再急,张克利再急,也得等这些物资器械全带足装船完毕才能起行。
如此,起航的时间,就足足延后了三天。再加上张克利赶来用了三天,大凌河就被围六天了,
而大军行动,却又遇到深秋的北方,船队逆风而行,在海上,就好像静止不动一般,让人心焦的想要跳海游过去。这样,到达大凌河口的时候,比预计的又晚到了两日,这样一来,大凌河被围困十二日了。
大凌河口,没有现成的码头,人倒是可以在浅滩登陆,但笨重的火炮等军械却不行。
于是,赵兴命令将士先下船,就地取材,搭建临时的码头。
毛仲明领命之后,带着一万三千将士,爬下战舰,趟过冰冷的浅海,艰难上岸,组织了一道警戒防线之后,毛可喜带第二队下船,放下武器,拿起工具,开始伐木建设码头。
沿海浅滩,哪里有大木,将士们不得不沿着大凌河的河岸向北寻找。这样一来,速度更慢了。
这救兵如救火,按照历史,这时候祖大寿开始杀马充饥了,再过五天,祖大寿就要杀人啦。
“快啊,快啊,再快点吧。”赵兴已经开始用哀求的语气,和那些满身泥水,已经精疲力尽的,搭建码头的兄弟们说啦。
赵兴之所以这么焦急,一个是不能让祖大寿有吃人的结果发生,二来,自己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建奴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们趁着自己半渡而击,那就是自己的灾难啦。
即便皇太极不施行半渡而击,但现在东江镇只有两万五千人马,用这些人马和皇太极五万大军拼,即便赵兴自认东江镇在大明的军队中,已经算得上真正的精锐了,但赵兴依旧没有必胜的信心。
面对真正统帅的焦急,将士们虽然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再次鼓起勇气,加快了脚步。
天色开始到了正午,秋老虎让即便站在战船上的赵兴也感觉炙热,这其实是他心火在燃烧。
而同样的,在大凌河城外的皇太极,原本好整以暇悠闲的心情,也在瞬间崩了。
大凌河河口,登莱水师五百条三千料的大战舰,载着东江镇的士兵,正在准备抢滩登陆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立刻让他有如擎天霹雳,当时让他感觉到一阵眩晕。
当初他估算,实际由赵兴统领的东江镇,是应该坐山观虎斗的,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出击,救援大凌河了。
当初他设定的赵兴是个鬼精的人,但现在来看,赵兴竟然是个二百五是个傻子。
紧急召见了范文程,就在自己的行辕里,面对范文程通报道:“赵兴是一个鬼机灵,这里没有外人,我对他的评价是相当高的。就比如,他明明知道八大家,在京城里为我们准备了充足的粮食,制造了混乱。但他却不声不响的容忍了,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我们致命一击。借此缓解了大明的局势,将崇祯小皇帝从内忧外患里拉了出来。同时,带兵突然占据了遵化,直接打到了我们的软肋。但即便我如此看重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坐着战船,杀到了大凌河口,在我的后背,狠狠的给了我一刀。先生,我们这时候该怎么办?”
范文程看到原先低估了赵兴的皇太极,反倒沉稳下了心思:“大汗不要乱了分寸,在奴才看来,这却是好事。”
真正乱了分寸的皇太极,不由得询问:“先生怎么说?”
范文程轻松道:“现在的状况是,祖大寿几次突围,都被我们打了回去,我们已经严重的消耗了他的实力,他已经不敢再出城与我们作战。孙承宗的几次救援,也被我们围点打圆的计策,打的不敢出击。而锦州的吴镶,更是被我们吓破了胆,不敢出城半步。既然如此,赵兴的到来,正好中了我们的心愿,我们渡海去打他,力有不能,他这不是正好送上门来了吗?我们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发兵两万,直接给他来个半渡而击,歼灭了东江镇的主力,这不是我们所愿吗?”
皇太极一拍脑袋:“我真是遇事者迷,多亏先生冷静提醒,这对咱们来说,这不是好事吗?”
然后立刻大声下令“阿济格,莽古尔泰,立刻整兵,将赵兴的东江镇,直接歼灭在滩头。”
急匆匆赶来的阿济格和莽古尔泰立刻大声接令,毫不犹豫的回身,整队将士,合兵两万,杀向了大凌河口。
一场大凌河惨烈的战斗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