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实站在镇子的名门望族本家王老爷的家门口,从半夜一直徘徊到了天明,伸头看到王老爷家已经开始有人来人往了,最终鼓起勇气上前,先给懒凳上的门房小心的赔笑施礼:“这位爷,小的是王老爷的佃户王老实,我想见王老爷,烦劳请通报一声。”
坐在懒凳上的家奴连正脸都没给他,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就凭你,也想见我们家老爷?你配吗?”
王老实只好再求:“那我见下王大管家。”
“这王家来来往往几百子口人,我们见下大管家都难比登天呢,就凭你,攀的上吗?”
“那我求见下二,啊不,三管家总可以吧。”
正说着呢,门里一个中年人正走出来,听了话询问:“谁要见我啊。”
三管家,是专门负责王老爷田地的,王老实当然认识,小跑的上前,给三管家施礼。
三管家就鼻孔朝天的问:“不去好好的侍弄田地,等播种的时候有你哭的。我可告诉你啊,你今年的租子还没有交全,别等我扒了你的破房。”
王老实就点他哈腰的连连应诺,然后小心翼翼的提出:“三管家,小的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求求你?”
“求我?”瞄了一眼两手空空的王老实:“求我什么?”
“我想将我当初投献在王老爷名下的地抽回去。”
一听这话,三管家就好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的一声,一跳八丈高。“你说什么?你要把你的地抽回去?你做梦呢吧。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昨半晌儿,跑城里看热闹去了。噢,原先你被赋税和徭役压迫的走投无路时候,你把你那几亩破田,投献在我们老爷的名下,只交了八成的租子,让你们家舒舒服服的过到现在,这怎么着了?看到便宜了,就又要攀高枝儿了啦?”
“不不不,三管家,当初我将那15亩肥田交到您的手下时候,咱们是约定的,租子可以是8成,但我们一家没有徭役。然而您看看,这么多年来,我们爷两个每年,都大部分给你们家修工做活,你们还把你们家原先的土地,让我们白白的给你耕作,我们也没说什么。结果这累死累活的,这反倒欠了你一屁股的债务。我——”
“你什么你?我们老爷让你免了徭役,那是天大的恩德,,我们家有了点活计,让你出力帮帮忙还不行吗?人要讲良心,人要知恩图报,谁说我们白使唤你了?我们不是管了饭了吗?难道你家节约下的粮食,卖了钱,不都落进你的口袋了吗。那不就是我们的工钱吗?”
这一顿抢白,当时噎的王老实哑口无言。三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以为那块石头立在那,就得了天大的保证。正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那个姓赵的,是京官,能在咱们这里呆多久?那个姓李的,没根没派的,却得罪了所有的士绅,他还呆的久?前任姓王的把命都丢在这里了,嘿嘿嘿,到时候,你再想回来投献,你相得美啊。”
然后语重心长的道:“回去好好想想吧,强龙难压地头蛇啊,别到时候官府抓了你儿子徭役去平叛,走了你大儿子有去无回的老路,可别后悔。”
王老实听了这番话,当时如五雷轰顶,最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赵老实来到了李员外的家,向李员外说明了自己退出投献的事。当时李员外就炸了毛了:“你个泥腿子反啦,你竟然敢要诬赖我的地?”
赵老实当时大急:“我投献在您的名下的地,怎么就成了你的地啦,我这里可有文书,黑字白字的,到底是谁诬赖谁的地啊?”
李员外冷笑:“字句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赵老实就小心的在怀里拿出了当初的文书,结果李员外一把抢了过去,连看都不看,直接将文书撕得粉碎,顺手一扬:“哪里来的文书?”然后大吼一声:“来人啊,将这个诬赖士绅土地的浑蛋乱棍打出。今年佃给他的地收回。将他赶出庄子。”
随着一声吩咐,立刻扑上来一群恶奴,一顿乱棍将赵老实打的头破血流,丢在了街上。
张老实对刘东家是苦苦哀求,但无论他说了多少好话,刘东家说什么也不放人:“就你那几亩破地,就想还了去年驴打滚的印子钱,你做梦呢吧。我还就告诉你,三天,就三天,再不凑齐钱,我就将你闺女卖到窑子里去。嘿嘿嘿,若是卖个好价钱,也就算了,若是卖不出个好价钱,这债,你还得还。一个大子都不能少。”
地没了,抵债还不够,闺女没了,抵债还不够,这日子该怎么过?
三岔路口边的小树林里,赵老实选中了一棵歪脖树,解下了自己的裤带,搭在上面,看看家的方向,他已经彻底的绝望。就在他准备伸脖子的时候,他听到身边传来了一个人的喃喃:“老伴,实在是没脸见你啦,地没啦,闺女没啦,还惹了一身的债,我死啦,就一了百了啦。”扭头看去,却是邻村的张老实,刚想搭话,劝一劝,但想想自己的遭遇,自己何尝不是走到了绝路?都是当初自己一时架不住官府的催逼,选择了投献士绅,结果现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地,也没了,自己阳世无脸见人,到地下就有脸面对祖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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