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没有停息过,双方就在这里,进行你死我活的争夺,谁都寸步不让。
毛可喜站在城下,看着死伤磊磊的第一第二队的将士所剩无几,就毫不犹豫的下令:“第三第4队冲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这两个队的将士,毫不犹豫的迈着铿锵的脚步,抬着云梯,向金州城冲来。
新的一波攻击,又开始了,双方又重复着重复了无数次的攻防死守。
城上的鳌拜,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就像脱了臼一样的疼痛。看着城下阻击线,被自己射杀出了一个缺口,又被一个悍不畏死的东江镇士兵填补上。鳌拜的心有些绝望。
自己是第1巴图鲁,自己是大金最神勇的射雕者,能开大金最强硬的弓,射出比普通勇士远上一倍距离的狼牙箭。
所以,他担负起了用弓箭阻杀敌人城下阻击手的重任。
也正是自己的阻杀,给下面的狙击手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并且为自己城上的汉军,争取了拦截敌人的机会,才使敌人几次即将登城,而功败垂成。
但是即便自己是铁打的金刚,人就有疲惫的时候,在连续射了10多只箭之后,鳌拜再也拉不开弓弦。
而更让他心生绝望的,不是这些,而是敌人。
他刚刚射倒的那个东江镇的士兵,看上去年龄只有20左右岁。但就是那个狙击手,却用他的火枪,前后至少击毙了自己10个手下。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娴熟,神态是那么的优雅,用汉人的一句词语形容再恰当不过——好整以暇。
20岁,凭借着火枪,就扼杀了自己不下10个手下。他在自己的军队里,绝对配做一个猎雕者了。
然而一个好的猎雕者,想要做到10发十中,首先是要有天赋,然后就是苦练。没有10年8年的苦练,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个标准的。
然而,下面那一千个狙击手,个个都能达到射雕者的标准,但却个个都年轻无比。
这是什么原因?这是火器的威力。
一杆火枪,只要经过三两个时辰的教导,就可以使用。而经过三两天的训练,就能击发杀敌,而经过三两个月的培养,就可以达到一个射雕者的水平。
有了这样的认知,鳌拜深深的感觉到沮丧和悲哀。
这其实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大金的铁骑引以为傲的骑射功夫,将不再是自己取胜的资本了。
于是他发出了和岳托一样的感慨:“在武器上,自己已经落后了大明,而在人员补给上,自己更落后了大明。想当初赵兴在旅顺喊出的那句振聋发聩的承诺,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儿戏。”
是的,这绝对不是儿戏。
从现在开始,战争已经改变了他固有的模式,不再看谁的将士多,不再看谁的士兵更加勇敢,不再看铁蹄的强悍。
而是开始看钢铁,看国力了。
自己八旗将士的弯刀再锋利,但面对敌人的坚固的铠甲,也无能为力。
自己八旗勇士的勇敢冲锋再犀利,但在敌人的火器面前,只能是徒劳的丢失性命。
而敌人凭借着这种先进的武器,就可以在后方招募源源不断的兵员,填补到前面的损失上来。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只要经过十几天简单的训练,他们就可以成为一个神射手,用火枪,将一个又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士,一个又一个白甲红甲,乃至万人敌斩于马下。
就像眼前这样,敌人又增加了攻城的队伍,黑压压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城墙。
他们可以不计伤亡,因为他们没有必要顾及这个,因为他们打掉了1万,就会在后方招募10万,而打掉了10万,他们就会招募百万。
而自己呢?原先自己带着的两千八旗勇士,就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就损失了200。
损失200勇士很多吗?不多。
但你可要知道,经过上次两场大战,女真十三岁的孩子,都已经骑上了马背,成了士兵。
而经过辛辛苦苦忍辱负重的4年时间,才让他们长到十七八,成为真正的战士。
而在这里他们又丢掉了性命,那么自己还用什么来补充前线的队伍呢?告诉你,没有了。
自己的大金,是死一个少一个,女人的生育能力,几乎供应不上损失的速度,这才是真正的悲哀,真正可怕之处。
想到这里,鳌拜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于是看向了那些畏畏缩缩的汉军,大声的吼叫:“女真的勇士,坚决完成督战的任务,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用这些汉人的命去填吧,只要战争打胜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鳌拜祈祷着战争胜利,因为大金的战争就好像是做买卖,只能赚不能赔。
每一次发动战争,就是用生命来做本钱,然后在胜利之后,赚取缴获和奴隶,来弥补这场战斗的损失。
而一旦失败了,就等于这场生意赔钱了。而最可惜的是,大金本来家底不厚,本钱微薄,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赔本生意。
敌人的攻击人数增加了,更加残酷的争夺战,继续着。
汉军们被女真勇士钢刀压迫着,不得不冒死冒出身子,丢下手中的石头瓦块。然而每丢出一块石头,几乎就要送上一条性命。
城上这几十门大炮,突然间哑火了。
鳌拜当时怒火中烧,几步冲到了炮兵阵地,对着那个炮兵的汉军统领,大声的呵斥:“为什么不开炮?”
这个汉军统领就苦着脸解释:“大炮打了半天了,炮身过热,如果再打下去,就会炸膛的。”
看着城下那阻击手在没有大炮压制的情况下,好整以暇的对城上的士兵展开射杀,而攀爬在云梯上的东江镇将士,趁着这个机会,越来越接近城头。
鳌拜当时大怒,抽出了自己的钢刀,压在了这个汉军统领的脖子上:“少废话,装填,立刻发炮。”
这个汉军统领就脸色煞白,还要争辩,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紧,那把锋利的钢刀,已经割开了他的肉皮,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已经涌了出来。
不敢再争辩,大声的下令手下装填。
结果,自己的属下将一勺子火药,倒进炮筒,还没等他躲开,火药就在炮筒里怦然燃烧,喷出一团烈火,将这个倒霉的属下烧成了一片焦炭。
“主子,真的不行啊,如果强硬的装填,大炮就不是打击敌人,而会炸死了我们,金州,就真的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