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廉!”
薛仁贵从鳞波亭的石凳上离座,站起身来,透过映在山下墨水湖中波光粼粼的无量宫倒影,看向远方的夜幕说道。
语句很轻,但透着讥讽的意味。
好像是在讥讽叛逃到无量宫辖区外面树林,被夜幕吞噬的香荷。
冥冥中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
温润绵长,驱散了夜风吹到身上的凉意。
纵然一身迷彩服与长发随风,沐凉风舞翩翩,也难惊扰他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
无形中令他的身板伟岸了三分。
吸引了李萍的视线,美目为之一挑,异彩纷呈。
这一刻,遗忘了木头人不解风情的木讷行为。
泛起一股失神而自豪的情愫。
奇妙的占全了心房,下意识的轻启贝齿说道:“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香荷作茧自缚?”
“咦,萍儿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薛仁贵一惊转身,看着银华与灯光相交映衬中的梦幻仙子似的,惊诧的说道。
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萍儿会有这般见识。
在他心里,甚至怀疑公子,主母都蒙在鼓里,做了一回当局者迷的角色。
只因香荷的出走,别有隐情。
原本他自己有这种想法,却无处诉说。
主要是没人信,也不能在背后嚼公子,主母的舌根。
这让他看着干着急,憋在心里有苦难言。
没曾想碰到知音了。
怎能让他不惊讶?
这让李萍含蓄的低下头,窃喜且忧的说道:“是吗?
我们想到一处了。
但我们观察香荷的出发点不同。
第一,香荷总是背着公子,在我面前显摆。
让我听出她是在发泄心中的不甘。
做了落花有意,却得不到公子的爱。
第二,公子见她越来越懒,隐有当家做主,支配下人干活的势头,让她学厨艺。
殊不知,她就把做饭的事强加到我身上了。
这分明是她忘本的行为。
同时暴露了她的本性。
她超支的享受女主人的权利。
这种心态与行为,暴露了她的目的性。
第三,她走的干脆,显然是早有预谋的出走。
以出走来刺激公子的同情,点燃她的存在感。
同时激发主母对她的姐妹情,维护她获得公子的爱。
只要落到实处,哪怕是公子口头上答应下来,她的出走也就圆满胜利了。
可惜她的这一算盘落空了。
第四,她算计着朝廷正在为太上皇举办国葬,但朝廷大军亦在外围监视,围困着无量宫的节点上出走。
最终落入朝廷视线,被拘捕,扣押。
这是必然存在的价值。
只因朝廷想从她入手,套话,算计公子。
以及通过她获得公子的研发成果。
这就让她的第二步计划连接上了,以落入朝廷,危机到无量宫的根本,迫使公子接纳她,伺机把她从朝廷手中救出来。
这是价值要挟,以自身自残而疯狂的形式,向公子索要一个名分。
当然,这需要一个前提。
那就是保住名节,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毕竟这件事干系太大。
说严重点,公子的存在,直接危机到李二的江山社稷。
因此,李二一旦抓住香荷,势必让麾下的死士秘密雪藏香荷,让她接受最残酷的刑法,从而套出有用的东西针对公子。
而名节是任何一个女子最珍贵的财富。
若是成为要挟的把柄,一切都成泡影。
以至于她掐在举国同悲,为太上皇下葬,祭奠之际,算准李二,太子等人要为太上皇守孝三年。
只需造势,从大众的视线中进入李二与太子的视线,危险也就降低了一半。
而太子,李二在这三年里,连女色都不会沾染。
也就不会动她了。
那么她以此来威胁公子接纳她的计策,是成功的……”
李萍依旧坐在石凳上,吹着凉风,不禁抱了抱发冷的臂膀,避开仁贵的视线,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大概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是敌人,带来的反思。
说到这里,都是泪。
虽然她只在公子,主母面前说过一句话,曾被香荷显摆的欺凌过。
但是说不出具体遭了什么罪。
所幸她出身贫寒,苦日子没少过。
要不然,让香荷一顿操作,什么事都让她干,还要忍受着羞辱,欺凌,责打,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种待遇的时间不长,也就那么几天。
但给她的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会儿,她猜测一个丫头都这么跋扈的欺凌自己,想必丫头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就好像进入贼窝,永无天日的质感。
度日如年,以泪洗面,没少琢磨这一家主仆。
以至于让她看出香荷的心迹,都是来自血泪史的感悟。
受益良多不至于,但让她反思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警惕自己不能忘本,受益也不小。
相对于薛仁贵多了一份艰辛,触动了心弦,冥冥中感触到萍儿的心伤,坦诚的说道:“萍儿受苦了!
你说的对,我们的出发点不同。
你是从被她欺凌之中获得的信息。
而我是通过观察所得。
曾今不止一次的发现,她看公子的眼神不对。
还有她这次出走,是走一路哭一路,伤心出走的。
这让我觉得她的出走有隐情。
显然是以进为退的策略。
可惜她撞上太子李承乾,促成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只怕她与李承乾走到一起,会生出母仪天下的狂想。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呃,她有这么大的野心吗?”
李萍一惊站起身来,哆嗦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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