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一晃五年过去了。
李思业的外形已长成了一个高大的青年,但他的思想已经到了三十岁,多年的铁匠生涯彻底改变了他读书人的忧郁气质,眉宇间增添一丝彪悍之威,但李思业也变得更加沉默。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待身躯的长大,一直思考这个民族和自己的命运,这一年听说成吉思汗已经死了,他知道,成吉思汗死后不久,夏国和金国即将被灭亡,大屠杀也即将开始,如果不想被蒙古人杀死,必须尽早回到宋国去。
宋理宗绍定二年,金哀宗正大六年,这一年成吉思汗第三子孛儿只斤窝阔台即汗位,按照成吉思汗临死前部署,不久窝阔台与拖雷率军渡过大漠南进,准备大举进攻金国。金朝急忙调整部署增强防御。同时开始在全国征兵,规定每两户人家必须出一丁从军。
这天早上刘二默默的收拾好了行李,本以为自己腿瘸可以逃过此劫,不料军中急需铁匠,便将他也征进了军队,今天正是报到的日子。
“李子,这块地已被前街的萧老爷买走了。”他递了一张纸和一面银镜给李思业。
“你还是一起去萧府吧!外面乱,你一个人会被抓丁的,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给你什么,这是一面银镜,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送给你吧!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条命,雷黑子又不知跑哪里去了,你就替我告诉他一声,给他的东西放在他的房间里,这孩子。唉!”
刘二最后看了一眼铺子,抹了一把老泪,拉开门走了出去。
李思业打开纸片,这竟是自己的奴隶证明,在最下方释放自由的一栏里写有‘临洮刘二’四个字,并印有手印,落款时间竟然就是他被刘二买来的第二天,李思业只觉鼻子猛然一酸。
“师傅!”
李思业追了出来,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称刘二为师傅。
刘二惊异的回过头,眼角有了一些湿润,他微微一笑,挥挥手,步履蹒跚的走了。
“师傅保重!”
李思业缓缓地跪了下来,这一别可能便再无相见之期。
直到天快擦黑时,雷黑子才出现在铁铺门口。
“老家伙走了吗?”
李思业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他终于走了,以后这个铁铺就归我了,李子,你若愿跟我,我决不会亏待你!”
“师傅已经把铁铺卖给萧老爷了。”
“什么!铁铺卖掉了,那他留什么给我了?”
“留给你的东西师傅放在你房间里。”
片刻,楼上传来雷黑子的怒骂声:
“才五十两银子,老子给他干了这么多年活,才五十两银子吗?”
“你每月都拿工钱,这五十两银子是师傅额外给你的,足够你开一间新铁铺了。”
“老混蛋!老杂毛!”雷黑子还是不停得地咒骂着,突然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那老东西可能到死的不知道,是老子替他报的名。”
李思业大怒,他上前一把将雷黑子拽了下来,摔翻在地,随即坚硬的拳头如雨点般向他身上、脸上打去,尽管雷黑子粗壮,但还是敌不过李思业的年轻气盛,很快便满地打滚、哭嚎不止。
“你是个孤儿,是师傅从小将你养大,你明知他腿不好,为谋他的家产便将他推进火坑。”
李思业索性把他拖到火炉处,将他倒挂在尚未熄尽火炉之上,不一会儿,雷黑子便被烤得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师弟!饶我一命吧!我下次再也敢了。”
李思业一把揪起他的头发,森然说道:“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情吗?”
雷黑子的瞳孔突然放大,瞳孔闪过了那些日子里对李思业的肆意欺凌,他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李思业却摇摇头道:“你想错了,你从前欺辱我如家常便饭,那些我都不在乎,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曾发过毒誓:凡侮辱过孙小姐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今天你就是第一个,我李思业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说完一拳将他的嘴打的青肿起来,几颗带血的断牙从他的嘴里滚落出来。
雷黑子痛得一声惨叫。
李思业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大门外,这时走过一队巡逻的士兵。
“军爷!”李思业大声喊道。
“什么事!”一名军官厉声问道。
“这里有一名逃兵,藏匿在铁铺里,现被我抓到。”
那军官大怒,手一挥,几名士兵将雷黑子架了过去,雷黑子拼命叫喊,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
萧府的管家随即来接收铺子,李思业自然也跟了过去。
主人萧西炎是一个五十多岁商人,身体肥硕无比,长着一只巨大的鼻子,说话间两颊的肥肉不住的抖动,只有从半眯的眼中偶然射出的精光才让人感觉到他的精明。
他打量了一下李思业,那眼光仿佛象要把李思业剥光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突然萧西炎怒道:“见我为何不跪?”闻主人发话,立刻跑来两个心眼伶俐的家仆,硬压着李思业往下跪。
李思业心中大恨,心道:“老子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会给你这死猪跪下。”他一抖身子甩开了二名家人道:“回老爷,前段时间腿摔断了,还未全好,望老爷见谅!”
萧西炎冷笑一声道:“我看倒不象。来人!给我把他赶出去。”
这时旁边上前一名汉子,半跪着说道:“老爷!这位兄弟出身低微,不懂礼仪,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好好调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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