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公,别来无恙否?”
耶律楚材从马车上下来,老远便向出大门相迎的李思业拱手笑道。
李思业确实与耶律楚材见过一面,不过那还是很多年前,他作为一普通商人毒死窝阔台时,见过耶律楚材,事隔多年,早已忘记,只有个依稀的印象,似乎此人在哪里见过?
“使者大人,实在抱歉,我只觉你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
耶律楚材却不以为意,淡淡笑道:“我便是耶律楚材,李相公可想起来?”
李思业蓦地想起,在窝阔台大帐里所见的验酒之人,可不就是他吗?但耶律楚材是历史名人,就算没见过,对他却有一分景仰之心。”
“原来是湛然居士到了,思业有失远迎。”李思业急忙施礼,语气却是诚恳之极,耶律楚材重名士,选人才,推汉化,保护历史文献,为金元时期的著名政治家。
“不敢当!”耶律楚材又见元好问站在一旁,微笑不语,便也笑着施礼道:“这位便是金国第一诗人,元好问先生否?”
“在下元好问,不敢妄称第一”元好问急忙回礼,两人目光相碰,突然互明白了彼此心意,竟生出些惺惺之感,皆哈哈大笑起来。
李思业见他身体极弱,脚下虚浮,却强打精神左右顾盼,不管他此来何意,但对他本人却生出几分敬意。
“耶律先生请进!”他将耶律楚材让进了官署,又命左右将姚枢和李汾请来,双方分宾主落坐,耶律楚材便直入主题道:“两国交战,苦的是天下黎民,眼看秋收在即,我主不忍百姓艰难度冬,故命我来与贵国相商,能否暂时停战,让百姓得以喘息之机。”
这话高明之极,既然双方都宣称自己以拯救天下黎民为己任,那好,如果你不答应那就明摆着不将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传将出去,这失人心的恶名可就得担上了。
李思业与元好问等人面面相视,他们都没料到耶律楚材此行竟是为求和而来,一时倒无语以对。
“耶律先生心系黎民,让长源佩服,但蒙古人所作所为似乎与先生所讲却大相径庭,自破洛阳,蒙军掠民财、焚民居,抢夺人口,屠戮妇孺,如此暴行,能叫拯救苍生吗?我看贵国盼秋收是真,但为百姓却是假,长源心直口快,得罪之处,敬请包涵。”
耶律楚材闪目看去,认得说话之人是李汾,他先见元好问,又见姚枢,后来又听说王若虚、王文统、李治都在山东,现在又见了李汾,心中也暗暗吃惊,怎么天下英才都归了李思业,但脸上却丝毫不露,他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并州豪杰’,李先生之言,未免太过,请听我一言,蒙古人过去所为确实有些不当,但自我蒙哥大汗即位后,重视生产,开科取士,与民以休养生息,四王子(忽必烈)自取洛阳,对普通百姓是秋毫不犯,所取钱财都来自女真大户,相反,无数奴隶由此获得自由,成为自耕农,这比你们的作为,可要先走一步,我不知李汾先生所言,是否亲眼,如果不是,那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更不能将崔立、武仙之辈所为安在我主的头上。”
元好问见耶律楚材口齿锋利,便笑笑道:“耶律先生并非诸葛,这里也不是东吴,一路而来,必然车马劳顿,耶律先生先请好好将养两日,看看我南京风土,待我家丞相禀明太后,再与耶律先生详谈,这样可好?”
耶律楚材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真实目的却是要内部商议,也不点破,便起身笑笑道:“如此,便叼扰了!”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物,向李思业推去:“这是李相公家传之物,现物归原主。”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是一枚殷红的血戒,都不解地向主公望去,却只见李思业仿佛痴了一般,呆呆地望着那枚戒指发怔,最后眼微微一合,现出些晶莹之意,把戒指轻轻拾起,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他深深地向耶律楚材施了一礼,一语不发便转身而去。
当夜,李思业便与一众大臣就此事进行了紧急磋商。
“李总管,各位大人,耶律楚材次此次前来议和,以我之见必然和蒙哥入川有直接关系,忽必烈志在中原,岂会得个区区洛阳便裹足不前,或是军粮不足,或是兵力不够,只能是这两个原因。”
首先发话的是平章事姚枢,只因完颜阿虎也在场,他倒不好直呼主公。
李思业点点头,又见完颜阿虎在一旁沉闷不语,便笑问道:“完颜老将军,你以为呢?”这完颜阿虎自李思业进了南京,便军权尽失,整日里象个退休的老头,四处游逛,不过在所有的将领中,唯有他与蒙古军交战最多,故李思业也将其请来参谋。
完颜阿虎淡淡笑道:“善战者,因其势而利道之,以那忽必烈之谋,岂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我劝大将军不要去管忽必烈到底是为何原因想议和,只考虑议和可对自己有利,不利则斩使出战,利则双方言和,大将军可自己把握。”
“说得好!”元好问起身道:“纵然蒙古军是什么原因,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内政,崔立、蒲察官奴的造反,流民何止千千万,再者秋收在即,这倒不是耶律楚材言语挤兑,确实不宜动兵,况且,大名府一战,我们也没有能力将其一举击溃,再等几个月,我们击败其的把握必然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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