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懿醒转时,天色已然大亮,她一骨碌坐起来便发觉了旁边仍在昏睡的练钧如,不由怔住了。昏厥之前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那凶猛的寒蛟乃是天地间鲜有敌手的异物,为何会轻易留下两人性命?心头迷糊的她只能伸手去推练钧如,不管怎样,他们都得赶紧寻找归途,如今连所处时日都不知道,还不知洛都之内会乱成什么样子呢!轻推了几下,她便突然注意到了眼前月牙泉的突变,往常刺骨的寒气竟再也感觉不到了,难道真的发生过天大的变故?
练钧如终于在孔懿的推搡下醒了过来,先前经历的一切对他来说仿若梦境,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昏迷之前,瑶姬命令那一条寒蛟也同样附在了他的右臂,并声称可以催化双翼凤锦,然而,他如今却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双翼凤锦。见孔懿也同样一脸迷茫,练钧如只得收起了内心的疑惑,起身查看着四周环境。突然,他发现了空中盘旋着的那一个黑影,“懿姐,那是不是你的博乐鸟?”
孔懿闻言抬头,立刻清啸了三声,只见那本来极小的黑点突然俯冲了下来,片刻功夫便现出了巨大的身影,正是孔懿的坐骑。“还好你逃得快,否则是否有命还不知道呢!”孔懿轻轻摩挲着博乐鸟色彩斑斓的羽毛,喃喃自语道。一旁的练钧如却不由摇头苦笑,实在看不出来,一向清冷的孔懿竟然对坐骑如此体贴,连它起先的弃主而逃也不再计较。
孔懿刚想让练钧如坐上鸟背,却见那博乐鸟极为不安地向后退去,似乎很是畏惧练钧如身上的气息。费尽功夫,两人方才令博乐鸟安静了下来,一起翻身跃上鸟背朝洛都之内飞去。这一夜的经历给两人一种如同梦幻般的感觉,谁都不知道,曾经经历过的是真实还是虚幻。
由于不知是否耽搁了过多时日,因此孔懿也顾不上什么光天化日引人注目,直接令博乐鸟停在了府邸之中,顿时引来仆役的一阵骚动。明空和严修先后奔了出来,见两人都安然无恙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孔懿不待两人责问,轻描淡写地道:“我和殿下出城散心,一不留神就误了时辰。”她也不注意明空有些难看的眼神,将博乐鸟交付给鸟监之后,便又深施一礼道,“今日之事确是我的失误,我先送殿下回去歇息了!”
待到孔懿离去,练钧如方才从严修口中得知,他和孔懿竟在那月牙泉停留了足足三日,但他却丝毫未曾察觉,不由立时大讶。不管如何,这滴水未进,粒米未入乃是不争的事实,断然没有道理丝毫不曾察觉,一想到在那冥幽宫中的经历,练钧如立刻沉默了。示意严修查探四周之后,他方才沉声将事情经过诉说了一遍,听得严修脸色数变。
练钧如突然脱下了上身衣服,只见前胸之上赫然是一块清晰无比的黑白符记,而一旁的右臂之上,则是一条栩栩如生的蓝色寒蛟图案。这两样东西的存在,不断提醒着他昨夜的奇遇,而四肢百骸中充斥着的一阵阵力量,也正提醒着他做出过的承诺。
严修放下把脉的右手,长长吁了一口气,面色却古怪不已。“钧如,你的运气可真够好,你的魂力本就是至阴至寒之物,而寒蛟又是天生在阴冷之地的异物,相辅相成之后,我感觉到你那古怪内息强了很多。”他抬头沉思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从衣服深处取出了一本绢册,“师门的练气术我早已传给了你,如今你既然内息有成,到时我会教你另一种调息之法。这绢册乃是我师傅离别前所赠,我是没能耐看懂,你得空了可以自行研习,看看能否有收获。”
他将绢册塞到了呆愣着的练钧如手中,这才轻轻俯低了身子,“你记住,瑶姬灵体附身一事千万不可对他人道出,这种事情太过蹊跷诡异,何况她被镇冥幽宫已经有三百年,恨意早已高涨,稍一疏忽便会让你万劫不复!”他警告过几句之后,这才重新站了起来,“你骤得外力过多,应该闭门苦修几日,我会吩咐旁人不要打扰。钧如,你一定得明白,以一人之力抗衡天下有多么困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胡乱使用!”
“想不到如今还有人能够习练道术!”严修前脚刚刚离开,练钧如耳畔便传来了瑶姬的声音,“他给你的绢册你好好看看,应该不是寻常秘笈一类。想不到如今天下已是真正乱离之势,那些所谓正道也都如云烟般飘散无踪,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长叹一声之后,她便再未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沉睡了一般。
练钧如随手翻开绢册,见其上尽是鬼画符一类的奇怪字符,顿时感到无比头大,只是翻了几页便将其合起来揣进了怀中。他突然想到了近两年来一直随自己东奔西走的那四只雏鸟,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逐渐变得威猛有力,他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羡慕。横竖无事,他便出了房间朝偏院走去,倘若有一天他也能够拥有孔懿他们那样的异禽为坐骑,岂不是可以纵横四海八方而无拘无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能接走父母,兴许,就可以摆脱这种处处受人钳制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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