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形易一个人站在王宫前的广场上,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顶上的凤鸟图腾,心中一片宁静,似乎所有愁绪都一扫而空。最近的局势隐隐约约有脱离掌控的势头,因此权衡再三,他终于决定以血腥手段镇压。自从做出了这一决断,他就知道,自己和中州世家权贵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原本的预演已经变成了真刀真枪的实战,远远偏离了预先设定的计划。冥冥之间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下下地拨弄着他早已布好的棋局,但是,他不会轻易放弃认输的!
“伍大哥!”蒙辅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微微点头为礼后便立刻奏报说,“那三个家族闭门不纳,坚称你是矫诏行事,他们绝不趋奉乱命。适才统兵将领来报,说是他们的府邸中已经设下了铁拒马等物,似乎准备顽抗到底!”
“哦,这些废物什么时候也知道武力抗拒了?”伍形易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嘴角划出了一道轻蔑的弧线,“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一点厉害好了,不见血这些家伙就不知道轻重!封锁整个街区,将无关百姓全都驱赶出来,然后强攻进去,只要手持兵器的全都斩杀!一旦攻克之后,你传我指令,以谋逆罪论处,但凡成年男子一律五马分尸,未成年男子斩首弃市,一应女眷全都贬为官奴!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世家豪族有足够的勇气仿效!”
蒙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低头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走了几十步远后却再次回头瞥了伍形易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恍惚。伍形易却没发觉亲若手足的同伴有什么异样,冷哼一声便朝隆庆殿走去,脚下的青石地喀嚓作响,片刻便隐现裂纹。
华王姜离的病情本就是服了噬心散而致,在服下解药后早就有了好转,却整日倚在床头很少起身,此刻见伍形易走入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在昨夜,姜离见到了偷偷潜入的介文子,得到了一个令他心神大振的消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令自己日思夜想的亲生儿子,居然真的还在人间。手中牢牢紧握着当年仅存的蝴蝶玉坠,姜离毫不畏惧地对上了伍形易的目光。
“陛下,中州荣家、范家、淳于家谋逆,我已经传令缉拿,在此向您通报一声。”伍形易再也没有表现出以往的恭谨,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讥诮,“那些世家占了国家的大半财富,如今也该整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了。”
“哦,原来伍卿觉得他们太过嚣张?”姜离好整以暇地挪动了一下脑袋,竭力让自己躺得更舒适一些,“随你去做好了,只不过,他们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倘若伍卿一个不小心,手中的力量说不定会反噬其主。”
“陛下此话何意?”尽管伍形易有超过八成的把握能够主导整个局势,面对姜离出乎意料的镇定却仍旧有些色变,“陛下难道还指望着那些蠢材勤王不成?”
“蠢材天才不过一念之间,其他的并无分别。”姜离不想再逞口舌之利,懒洋洋地敷衍了一句后就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最后说道,“伍卿是聪明人,但四国之中也未必全都是短视的臣子君王。”
荣家扎根中州尽管只有一百二十载,但一向都得天子看重,从未有滔天权势却总能屹立不倒,这一次却迎来了最大的危机。朱漆大门早就被如狼似虎的甲士拆了丢在一旁,冷森森的拒马外,荣家上下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那些披甲武士手中,分明是明晃晃的刀剑斧钺,长戈坚盾。
“我荣旷既为中州五官之一,就绝不会让荣家沦丧!荣家子弟们听着,宁死不退!”荣旷振臂高呼,猛地抽出了佩剑,只见一抹犹如秋水般明亮的剑光骤然闪现,蓦然将他身旁的一株绿树斩倒在地。
“不识抬举!”隐在人群中的常元冷哼一声,无聊地摇头离开。他出身卑微,对于世家权贵从没有好印象,如今能够除去这些不可一世的官员,他只有拍手称快推波助澜,没有半点同情恻隐。就在他离开后不到一刻钟,领兵围住荣府的偏将终于发令了,数十名持矛执斧甲士远远摆开了架势,似乎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出手中利器。
正当他们蓄势待发时,身后突然响起阵阵机括声,马上的那个偏将根本来不及出声就颓然倒地,背后赫然插着三支弩箭。突如其来的侵袭让所有甲士一时大乱,然而,就在那些领头的队长想要查找凶手并收拢队伍时,队伍中的十几个甲士突然哗变,迅疾无伦地将几个低级军官团团围住,上演了一场同室操戈的惨剧。
荣家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闹剧,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老成持重的荣旷却不敢造次,下令所有人加强戒备之后便悄悄退到了后边,小心翼翼地放飞了一只信鸽。由于难以分清敌友,其他士卒又被各自的什长约束住,根本不敢上前助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十几个甲士行凶,最终,地上留下了六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荣家在华都一向以行善积德闻名,荣大人为司徒期间,不仅秉公决断,而且还对平民颇有照顾,我们岂能因为乱命而对荣家不利?偏将秦大人已死,我们应该推举自己的兄弟为首领!”一个士兵见情势已定,立刻站出来鼓动众人。这些士卒大多出自平民,再加上其中伍形易的心腹几乎全灭,因此来不及细想便开始推举首领。没费多大功夫,一个面相粗豪的汉子罗五就被推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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