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愈发沉黯了,厚重乌云完全遮蔽了天穹,沉甸甸的压住海面、也压住了小岛。
沉沉苍穹倒映下的海水,非但没有如常理那样被染得漆黑如墨,反而变得渐渐透明了,甚至还透出些七彩迷离之晕。仿佛海下驻有万年修行的老蚌,正开壳吐珠,让集萃日月精华的神珠照亮千里海疆……
这世上没有如此明亮的神珠,此刻海水的异象落在老海狼的眼中,代表着另一重意思:灾难。
越是可怕的风暴潮,来自海水的征兆就愈美丽。
海上的人都相信,这份旖旎光芒、壮美景象,是龙王爷送给那些正航行于波涛、即将葬身鱼腹者的礼物,死前的美景。
风暴将至,空气中充斥着躁动。燕顶察觉了天景的异常,但他没有停步,修行到他这种程度,只要双脚踩于实地,再大的风雨也不会放在眼中,所以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接近土著、博取好感的机会……当飓风、雷暴袭来,不知多少巨木会被连根拔起,土人将陷于险地再难逃跑,届时燕顶会带着花小飞去救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待雨过天晴时,自己就会变成土著的恩人与朋友了,燕顶如是想。
可是稍有意外的,这片密林远不如正面看上去那么浩瀚,跟着土著跑上一阵后,燕顶眼前忽然一空,他们已经穿林而过,置身于一片巨大石坪之中。
青石坪十余里的方圆,纯粹天然形成,所以很不整齐,脚下坑坑洼洼、一道道石檩横亘,普通人稍不留意就会被绊倒在地,石坪深处还有一块块巨石坐落,大的足有二十丈开外、堪比一座小丘,小的也得得有二层楼阁的高矮。
青灰色的巨石错落于石坪,寸草不生,棱角狰狞造型扭曲,如此奇特的景观天下难寻,任谁突然闯入其间,也会打从心眼里叹上一声:造化神奇。
地形奇特,花小飞笑道:“好家伙,石头上有人,这个地方狙击敌人再好不过。”
如他所说,一座座巨石上都藏了人,有土著在上面探头探脑。
目光远处,石坪尽头,草木搭成的简陋居处结连成片,很显然他们已经追到了土著的老巢里。
红脸酋长引着他们进入这样一个地方,未免有些可疑,可土著老巢就在石坪之后,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只能说明土著们很会找地方筑巢,选了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来做天然屏障。
到了人家的门口,燕顶放缓了脚步,但并未停下,与花小飞并肩走在石坪上,兄弟两个也不隐藏身形,从动作到目光都处在放松中,努力不给对方压力。
起风了,自西方来,满带海水的咸腥,吹在身上不仅没有丝毫凉意,反而让人觉得湿躁难受。
人在风中,衣袂猎猎作响。
红脸酋长带着手下一口气跑到石坪的中央,手脚麻利攀上那块最高的巨岩,这才占住脚步,转回身对着两个入侵者怒目而视,同时口中又发出一串怪叫。随着命令,埋伏在一块块巨石上的土著悉数现身,手里举着大小不一的石块,但并没向下砸,只是呲牙咧嘴地恐吓来人。
燕顶和花小飞任由自己暴露在高处土著的攻击范围下。这一路跑了二三十里,以两个高手的眼力,早就把对方的实力看得一清二楚,岛上的土著也就是腿脚灵便,单以力量而论,还不如大燕的青年农夫,完全没有战力可言。
至于巨岩顶上那些居高临下的‘埋伏’,在两人眼中更是笑话。石坪上散落了大大小小几十块巨岩,可是真正能对两人有威胁的,永远只是身边附近那四五块,其他都距离太远,凭着土人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把石头扔到他们两个身边。
要知道此刻的情形不同于抢城攻山,站在高处之人可以撬动或推下千钧巨石去轰砸敌人。国师和花小飞不会傻到就竖直站在岩石根底,是以土著们想要发动攻击,非得先把石头抱起来、再瞄准两人抛出去,这一来,土著能砸下去的石头就不会太沉重,且频率有限,燕顶兄弟无论是躲是退甚至倒冲上岩顶都简单得很。
完全无视大小石块的威胁,兄弟俩一直走到红脸酋长所在的巨岩前数丈之地,稳稳占住脚步后,花小飞数不清第几次双手摊开,对上面的土著摆出自己并无敌意的架势,跟着用汉语反复试探,真正确定了对方不懂汉话。
花小飞双手合拢,做出‘握手、交朋友’的手势,脸上笑容满满,口中喃喃咒骂:“别给脸不要脸啊,站这么高小心摔下来把自己砸成肉饼。”
燕顶被兄弟给逗笑了:“你跟野人较什么劲,笼络了他们,帮咱们把事情查清楚也就是了。”
花小飞手上对土著比划个不停,口中回答燕顶:“红脸的那个最可恨,要让你仰头和他讲话,该杀。”
“他不懂事,虽有罪但不至死,你要觉得不忿,等事情结束咱俩一起打他一顿,性命就不要夺了。”燕顶摇头,稍稍停顿片刻后又笑着补充:“什么时候你的杀心变得这么重了,跟景泰似的。”
花小飞嘿嘿一笑:“我无所谓的,主要是他高过了你,我就看不过眼了。你说饶就饶……反正…那件事要是真的话,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兄弟俩口中低低交谈,手上和土著沟通不休,红脸酋长跑了一路有点累了,就蹲在岩顶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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