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耶律良呆了半日,忽然间长笑起来。
狄青和萧洪莫名其妙地看着耶律良,心道莫非是耶律大人心中压力过大,失心疯了吗?
江逐流拱手道:“耶律大人因何发笑?”
耶律良道:“江大人,以耶律良来看,面临灭口的不仅是我大辽使团,恐怕你大宋使团亦要面临同样的下场!”
江逐流亦是一呆,抱拳道:“耶律大人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耶律良道:“江大人,这龙脉之地不光是辽国使团看到了,而且你们宋国使团亦都看到了。那么党项人如果只杀光辽国使团,又怎能保证你们宋国不把这个消息传到辽国去呢?”
狄青神情骤然紧张起来,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江逐流的安危。对狄青来说,他的性命无足轻重,江大哥可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假如真的如耶律良所说,党项人也要把大宋使团灭口,那么江大哥定下的这个计策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江逐流嘴角却显出一抹微笑出来:“耶律大人,按照你的说法,李德明岂不是要把今日在场的党项天狼军以都格杀才是?因为宋人可能泄露龙脉之地的秘密,党项人难道就不能呢吗?如此重大的秘密,只有李德明一个人知道才最为保险啊!”
耶律良冷笑道:“很有这个可能。耶律良估计,除了李元江之外,今日在场的所有人等都可能被李德明灭口。”
江逐流却摇头道:“非也!耶律大人,江舟却不这样认为。首先,江舟并不认为党项人会把大宋使团灭口。因为即使留着大宋使团,对温泉山即是契丹人的龙脉之地这个消息亦没有什么影响。”
耶律良摆手道:“江大人,不可能!党项人难道就任由你们宋人把龙脉之地的秘密泄露出去吗?”
江逐流笑着说道:“耶律大人,请勿急躁,且听江舟解释。”顿了一下,江逐流继续道:“耶律大人前面的推测不无道理,只是忽略了一点,就是大宋和辽国之间的微妙关系。虽然名义上,大宋国和大辽国是兄弟之国,属于盟友,实际上呢,却是亦敌亦友。”
耶律良点点头,江逐流所说的不错。所谓大宋国和大辽国之间的关系亦敌亦友乃是外交辞令,实际上,应该说两国是明友实敌。
江逐流道:“耶律大人,你可以设想一下,假如大辽国使团所有人员在党项缔结全部失踪,这时候我大宋却派人过去告诉辽国皇帝,说温泉山乃是契丹人的龙脉之地,党项人为了保留这个秘密,就杀了辽国使团灭口。贵国皇帝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这一定是宋国在搞什么阴谋,借辽国使团在兴州失踪大做文章,想驱使契丹人和党项人火并,然后宋人好坐收渔人之利呢?”
耶律良一呆,道:“江大人说的不错,大辽皇帝很可能会如此做想。”
江逐流道:“所以,除非是大辽国使团中的人员回去亲口禀告辽国皇帝,温泉山的确是契丹人的龙脉之地,这里的奇迹神迹乃是大辽国使团人员亲眼所见,否则,其他人无论如何说,辽国皇帝都会半信半疑。”
耶律良望了一眼萧洪,两个人都神情沉重。反观狄青,神色顿时轻松起来:江大哥真是厉害啊,本来觉得形势凶险,现在经过他这么一剖析,发觉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江逐流继续道:“如果按照耶律大人所言,党项人把大宋使团也杀了灭口,他们该如何向大宋朝廷解释?大宋大辽两国使团出使兴州,若是有一个国家的使团失踪,还可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若是两国使团同时失踪,又该将如何解释?不是明摆着告诉宋国辽国,党项人在搞鬼吗?宋国辽国因为党项人攻打甘州,正找不到借口,此时党项人双手奉上理由,辽国宋国正好师出有名,又如何肯错过这个机会呢?所以,如果李德明聪明的话,他就应该知道,灭口辽国使团,是不得不为之!若是连大宋使团也想一并杀人灭口,只会招来祸端!”
耶律良脸色苍白,神色大为沮丧。辽国使团所带来一百多名契丹武士虽然说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但是这毕竟是党项人的地盘,若是党项人决心动手,辽国使团这一百多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党项人的千军万马呢?
耶律良倒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作为契丹男儿,又怕过谁来?关键是对耶律良来说,死,一定要死得值得。现在发现了契丹龙脉,若是能回去禀告皇帝,让契丹国都移至此地,说不定契丹从此可以兴盛,南下中原,西吞党项,一统天下,成就匈奴人和突厥人都没有完成的不世伟业。可惜的是,虽然长生天彰显神迹,告诉了辽国使团,但是辽国使团很可能没有机会把这个消息禀告给辽国皇帝了。
耶律良不甘心!很不甘心!若是长生天能够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把龙脉之地禀奏给辽国皇帝然后再死去,耶律良也会笑而无憾!可是,可是现在!唉……
耶律良一拳重重地击打在身旁的树干上,粗大的树干一阵颤抖,树冠上的松针簌簌下落,耶律良的拳头也被树干碰得鲜血淋漓。
“耶律大人!”萧洪在一旁叫道。
耶律良把拳头送到嘴边,用嘴唇吮吸着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一时间面目也狰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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