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儿,你确定那是老夫当年的批注?”嘴皮子哆嗦了半天之后,窦琰抄起了桌上的佳酿一口就全部干掉,才觉得好过点,定了定神,可又老觉得得有点不对劲。
“当然,孩儿看到了父亲的批注时,还曾击节而叹,当时妹妹就在旁边,不信爹爹可以问妹子。”窦琰答道,然后斜起了眼角冲窦芷丢了个眼神过去。
“啊?!”可怜的妹子不由得一呆,看到老哥挤眉弄眼,才想起老哥给自己唯一的任务,先是一本正经地作皱眉沉思状,接着又改成了恍然大悟状。“是啊是啊,当时哥哥看得眉飞色舞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杂书呢,后来哥哥说那是父亲的批注,不过女儿没有留意是什么内容。”表情与动作的连贯性很不错,没有太过生硬的感觉。
很好,这丫头很有当配角的潜力,虽然她只是一位只有一句台词的配角,但是除了一开始那一声不着调的“啊”之外,后面的表现都相当的完美,要不是现在正处于紧要关头,指不定窦琰会跳起来握着妹子的手,大赞一声好演技。
“……”老爹手指在那案几上轻轻地敲击着,眉头紧皱,似乎在沉思,良之,却抬手唤了管家宝叔入内。“汝且去书房,将老夫当年所录之《治安策》全卷拿来,唔……琰儿,你随管家去,毕竟你看过,应该知道在哪儿。”
“这……孩儿遵命。”窦琰没有想到老爹居然会闹这么一出,只得起身随管家宝叔往书房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剩下的几卷《治安策》也给老爹拿了过来。老爹径直走到了厅中,将那一卷卷的《治安策》逐一摊开,细细地研读了起来。“……想起来了。”过了约柱香的功夫,老爹陡然面露喜色,扬眉高喝了一声。
“啊?”窦琰不由得一惊,嗯,半真半假,主要是为了配合老爹的这一声高喝。
“夫人,你且来看,当年老夫抄录贾谊《治安策》时,的确留下了批注……”老爹抬手朝已然凑到了近前的娘亲道。
听到了这知,窦琰两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才发现,老爹还真留下了批注,不过不是在自己烧毁的那一卷,而是在整卷《治安策》的最后面。
“……唉,过晃眼,近二十载岁月匆匆,不想,今日居然还能得见当时年少轻狂之批注,实在是,嗯?……”老爹一脸欣慰地拿了起来。不过很快,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琰儿?老夫昔年对贾谊的《治安策》甚爱之,每每研读,总有新意,故尔留下了批注,分薄诸侯之策甚为推荐,可是,这批注的内容,似乎与汝告之为父的稍有不同,而且,老夫也未给自己的批策起什么《推恩策》的名字啊?”
“父亲,且让孩儿一观。”窦琰抹了把脑门上的臭汗,颇有些气极败坏地道。心里边既喜又忧,喜的是没想到自己老爹果然才华盖世,真的在这《治安策》上留下了笔记,忧的是自己明明说烧了,嗯,看样子又只能用失忆这个滥到极点的借口。
“……父亲,您看这里,您这句批注:‘梁太傅贾谊此策,以恩推之,亦分薄诸侯之力,大善也……’”窦琰看到了这句批语之后,如获至宝,手指头可劲地在那竹牍上戳着。
老爹看了半天,才有些僵硬地把视线落到了窦琰的脸上。良久,方自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老夫于此策,不过十数字之批,汝居然能由此而引申出一个《推恩策》,这,这实在是让老夫……”目光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欣慰,又或者两样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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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也把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相当滴吃惊,相当滴震撼。看样子,也为自己儿子的才气所摄。
窦琰傻不愣登地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脑袋摇得犹如泼浪鼓一般:“父亲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真的是您的良策,方才孩儿所言的那些,皆包含在了父亲您这寥寥十数字之批内。”
“你这孩子,莫非你还怕老夫恼你比为夫更有才华不成?”老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笑着嗔道。
窦琰吭哧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想想也是,老爹您肯定不会忌妒自己儿子成材,可问题是这件事情,窦琰可不想自己担下,毕竟如今大汉朝正因为那削藩之事给闹得风雨飘摇,自己一个小年轻跳了出来,整出一个完美的《推恩令》,岂不是要把满朝那些重臣给羞死?
万一老家伙一个二个恼羞成怒,给自己穿小鞋咋办?虽然背靠着窦老太太这棵大树,生命安全没有问题,但是,老让人来骚扰,自己哪里还能过得清静。
“父亲,您说,若是孩子进献此策,天子会允吗?天下重臣如何看待孩儿?”窦琰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就把问题给丢到了老爹的跟前。
老爹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庞也不由得一僵。“吾儿是这么想的?”
“父亲您是否还记得写出那《治安策》的贾谊?”
厅中显得份外的安静,窦琰这句反问,着着实实让窦婴愣了好一会,原本慈祥的双眼里边多了一丝明悟。
窦琰一面观察着老爹的表情变化一面继续道:“父亲,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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