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契丹使者求见?”我听了亲兵的禀报后吃了一惊。
虽然早已经料到这场战争最终还是要通过和谈来作结束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如此麻利,难道是又有了什么变数不成?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七郎却愤怒地战了起来,一拍桌子喝道,“什么狗屁使者!先给我拉出去重打两百大板,然后把脑袋砍下来挂在辕门外面,尸体直接扔出去喂了野狼!”
亲兵听了七郎的狠话后顿时僵在当场,期期艾艾地看着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老七,不要意气用事!”我向七郎摆了摆手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战场之上,拼个你死我活乃是职责使然,现在以使者身份来访,不论对方以前是什么人,都应当以礼相待,岂能以一个杀字了之?传我的将令,将那人请到大帐里面暂坐,本官少时便到!”
亲兵应声转了出去。
我对七郎说道,“这是一件好事情,起码说明契丹人已经没有心思再跟我们耗下去了!况且又是他们主动前来,必然是谈退兵的条件,这对我们是很有利的啊!”
“唉——”七郎叹了一声道,“我仍是忘不了爹爹临死前的样子。”
我默然无语,心中暗道,难道你以为我就能忘得了吗?
走出我的营帐,迎面一阵刀子般的朔风刮了过来,夹着米粒大小的沙子狠狠地打在我们的脸上,顿时觉得生疼,没想到这几天的天气变得如此寒冷,简直是呵气成冰,即使我常年生活在北方,也没有见识过如此寒冷的九月天。
“时局不稳,时令也不正啊!”我心中想道。
桑干河的河水已经冰封得差不多了,两军之间再无阻隔,怕是没有再拖延下去的理由了,难怪对方的使者来得如此神速,大家都是有心人呀!我不禁笑了笑。
进入大帐之后,却见到一名契丹服饰的中年男子正盘膝坐在羊毛毡子上面,围着炉火自顾烤着手,在身旁的地上放着一只纯银打造的小酒壶,文饰相当地华美,他不时地拔出酒壶上面的软木塞,将一小口烈酒灌入喉咙中。
听到了我进帐的脚步声后,那男子抬起头来,不经意地忘了我一眼,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都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之气。
在那中年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契丹武士,当然并没有携带武器,不过从装束和站立的姿势上来看,应该是精通搏击之道的高手无疑,此人到底是谁呢?我当面迎了上去。
“大宋北方行营行军大总管杨延昭大人到——”身后的亲兵喊道。
那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银质酒壶,长身而起,按照契丹人的礼节行了一礼,身后的武士也沉声道,“大辽使者天平军节度使耶律隆运大人向杨大人问好!”
嘿嘿!好家伙,针锋相对,这可不像是使者的模样啊!天平军是我大宋设立的节度军州,如今契丹人也针锋相对地搞出一个来,其用心真是险恶了!我嘿然一笑后未置可否,客气地说道,“使者一路远来,着实辛苦了,请上坐说话!”
那使者的气度倒也非常宽宏,朝着我笑了笑后用汉话答道,“杨大人客气了!辛苦倒是实话,本使自从出了娘胎后,还真没有亲自走过这么难走的路!不过远来却是未必,你我的营帐隔河相望,也不过几十里路而已!”
“这人倒是不肯吃亏呐!”我脑子立时转动起来,转而问道,“耶律大人,你我分属宋辽两国,如今邦交方恶,战事不断,你们契丹人的大军横师桑干河北岸,对我军虎视眈眈,大人亲自来到本官的辖地,究竟所为何事?”
“杨大人此言差矣!”那耶律隆运摇头道,“大人不提先前宋军三路挺进攻击我大辽边境,杀伤我众多将士的前因,而只提如今我军被迫南下反击的后果,是在非智者所为,深为本使所不齿!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后说道,“这话说起来就扯远了!当初你们进攻我代州城时,不也没有打招呼嘛!若不是我刚好在场,还不被你们得手了啊!”
耶律隆运非常不满地说道,“我朝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侵宋的打算,先前北汉刘氏向我们称臣,就是我们的属国,可是你们皇帝说打就打,这也就算了!后来还围攻我大辽南京,若不是我军战力尚可,本使岂不是连府邸都要被你们侵占了?”
“原来耶律大人是住在南京呀!”我的耳朵一动,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久闻南京是玉田韩氏的地盘,燕王大人一向安好么?听说燕王的四公子韩德让大人文武出众,乃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不知道耶律大人是否相熟?”
“岂止认得?”那耶律隆运忽然笑了起来,很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回答道,“本使与韩大人,却是有很深厚的交情的,放眼整个大辽,与韩大人相知之人不过三人而已,本使便是那三人中的一个,杨大人以为这个关系算不算相熟?”
我闻言一愣,仔细看了他两眼,却发现这人的相貌与其他的契丹人却有些不同,更像是汉人多一些,可是举止言谈上却又像契丹人多一些,真是有些令我揣摩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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