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师的时候,正赶上北方突现寒流,整个京畿之地都遭遇了倒春寒,兼且天降大雨,连绵不绝,一路上走得甚是辛苦。
因为皇帝是急诏,所以我们一回到京师后,在家中稍微清洗了一下就被传到了宫中,觐见太宗皇帝。
若说在雨雪的时候,京师之中还能保持洁净的地方,那就惟有皇宫了。
青石铺就的地面被雨水冲刷过后,反而显得更加干净,整个宫城之内焕发出来的都是一片朦胧的青灰色,高大的宫殿之上的金黄色琉璃瓦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高大的石兽雕塑也被洗刷一新,雨水顺着高昂的兽头流了下来,滴答滴答地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来。
“杨大人请——”领路的小太监非常客气,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我是否能够跟上。
“请——”我伸出手来做一个请带路的姿势,一面有些好笑。
一般能够得到皇帝亲自召见的,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臣,再就是来自民间的饱学之士,这些人虽然很受尊重,但是年龄不饶人,腿脚大多不便,因此行动迟缓,常常是一步当作两步来走,因此小太监们经常要从旁协助的,久而久之,便成习惯了。
皇帝在书房里面接见了我。
“臣杨延昭奉旨见驾,万岁万万岁!”我依足了礼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一般来说,行完礼之后,皇帝就会说爱卿平身之类的话,然后神采飞扬地勉励一通,再说明一下要执行什么任务,最后会许诺事成之后有什么奖励,我想今次也不外如是。
结果久久没有听到皇帝说“平身”二字,我就那么趴在地上傻等着,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中不觉有些嘀咕。
大概过了总有三分钟的时间,太宗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杨延昭,你可知罪?”
我有些发呆,看惯了电视的人,必然知道皇帝问这种话的时候,心态是比较复杂的,要么是掌握了对方确凿的犯罪证据,要么就是危言耸听出言恐吓,而应对的方法也有两种,一种是完全的奴才嘴脸,不管皇帝说什么,都答以“臣惶恐,臣罪该万死!”而另一种则是纯粹的忠臣清官形象,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迎视皇帝的目光,连称“臣忠心国事,为陛下鞠躬尽瘁,何罪之有?”
不过我总结了一下,前者基本上都是得到了皇帝的庇护,所谓雷声大雨点小,可能还会得点小甜头,而后者基本上是要倒血霉的,越是敢于同皇帝顽抗到底的,皇帝就越要将他打翻在地,并且踏上无数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而要背上一个诸如“里通外国,图谋不轨,狼子野心,祸国殃民”的罪名,遭到全国上下军民人等的共同唾弃!
因此我虽然不知道太宗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趋吉避凶的道理,于是很沉痛地回答道,“臣有罪,臣该死!”
太宗皇帝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我似乎是应该继承了杨老令公的臭脾气,死硬到底的,因此颇感到不能理解,自己原先拟订的对话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于是很不爽地问道,“你既然已经知罪,那就将自己所犯的罪行逐一说给朕听听!”
“原来是虚张声势啊!”我一听这话,便知道太宗皇帝只是习惯性地恫吓而已,于是便有了对策,又叩了个首之后很沉痛地说道,“臣无能,臣身受皇帝大恩,却不能替皇帝扫灭外夷,实在无颜以对我皇!”
“不是说这个!”太宗皇帝很生气地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以为朕是聋子还是瞎子?你这次虽然在雁门关主动御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功劳,可是之前干什么去了?人家为什么会将大军停在关外?这事情跟你就没有关系?”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陛下英明神武,明见万里,微臣的行踪,自然了然于胸!此番事情,纯属意外,微臣只是去寻找两位失踪的兄长而已,谁知道契丹人如此恶毒,竟然包藏祸心,阴谋加害,所幸仰仗我皇庇护,没有失陷在辽国,至于契丹人追至雁门关外,怕是原本就有阴谋,否则微臣有什么脸面,可以劳动契丹人以十万大军追杀?”
“你还不老实交代,契丹公主是怎么回事儿?朕听安插在辽国的耳目回报说,你们当时出来的时候,连件遮蔽身体的衣物都没有!”太宗皇帝将胡子吹起来,瞪着眼睛质问道。
我抬头一看,却发现太宗皇帝的目光中带有一种很好奇很兴奋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句“老不正经!”,原来他是个窥私癖!对这种人,你要不满足他变态的求知欲望,恐怕是讨不了好处的,于是我很委屈地说道,“陛下为臣作主,微臣是被陷害的呀!”
“那你且说说看,你是如何被陷害的,朕才能为你主持公道啊!”果然太宗皇帝兴奋地回答道。
我充分地发挥了自己讲故事的才能,将一个曲折离奇惊险刺激令人回味无穷的限制级故事完美地展现的太宗皇帝的面前,这一讲,足足浪费了半个时辰,以至于太宗皇帝的肚子居然多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异响而不自觉。
“原来是这样!”太宗皇帝拍案惊奇道,“若不是朕知道六郎你向来耿直,还以为这是一个传奇故事呢,不过说起来,这些契丹人还真是超级变态,居然想得出这么恶心的计谋,连自己的公主也能拱手送人亵玩!若要让这些冥顽之辈窃据江山,真是我华夏之耻!朕的北伐大计,果然是正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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