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我在西北赠书的活动声势搞得太大了一些,波及的范围太广了一些,惠及的人数太多了一些,结果连远在京师的太宗皇帝也风闻了此事,当然他并不可能了解我大肆置办印刷厂的最终目的,只是单纯地以为我就是为了解决西北民众的读书识字问题。
“刊印书籍,教化民众,这是义举啊!”太宗皇帝在上早朝的时候,跟几位大臣们谈及此事,脸上尽是欢愉之色。
与杨家关系良好的几位重臣都纷纷赞扬,说皇帝有识人之明。
王钦若在一旁听了,心中有些不太高兴,与身旁的丁谓对视了一眼,丁谓立刻会意地走上前去,对着皇帝行了礼,然后给各位宰辅逐一行了礼,这才抑扬顿挫地说了起来,“陛下,各位大人,下官有句话,憋在心里面,不吐不快。”
王钦若和丁谓都是韩王府中提拔起来的新宠,才学倒是很有一些,就是为人气度狭小,嫉贤妒能,专善结党营私打压同僚,仗着有韩王赵恒给撑腰,在朝中每每向太宗皇帝献媚取宠,因此官职上升得很快,此时见到别人建功立业,他们的心中就有些不爽快了。
丁谓此人,机敏有智谋,狡黠过人,善于揣摩人意,通晓诗、画、棋、音律,才学为太宗皇帝所喜爱,因此进士及第之后就被太宗皇帝任命为饶州通判,很快便提升到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
“哦?”太宗皇帝一愣,看了看丁谓道,“谓之有何话说,尽管道来?”
丁谓又拜了一拜,满面笑容地说道,“方才听了杨枢密副使在西北义赠书籍的壮举,微臣的心中着实仰慕的很,再想起杨大人智腿契丹,西逐党项的事情,更是佩服的不得了啊!我大宋有如此良臣,实在是国家之幸,陛下之福!”说着脸上露出一副高山仰止心向往之的表情。
众人包括太宗皇帝都以为丁谓只是老毛病犯了,想要恭顺圣意,拍拍皇帝的马屁,只有王钦若在一旁心中冷笑不已,两个人早就有十分的默契,怎么可能看不出丁谓打的什么算盘,眼下只是默然不语,等着丁谓继续说下文。
果然丁谓发扬了自己专于计算的特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微臣方才算了一笔账,感觉很不对头啊!只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所以才斗胆说出来,期望陛下与各位大人能给下官找出一个答案来。”
站在上首的参知政事吕端微微笑了笑,怎么不知道丁谓的秉性,“丁大人倒是太谦虚了,若论起算计来,能够及得上谓之的人可寥寥无几啊!”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朕可不喜欢你这种婆婆妈妈的作法。”太宗皇帝皱着眉头说道,他还惦记着下朝之后去看看新进的那几位美人,哪里有闲工夫听丁谓在这里闲扯?
丁谓察言观色,立刻发现自己有违逆圣意的危险,便立刻简单明了地扳着指头计算道,“微臣想了,在京师之中,如果要印制杨大人所赠的一整套书籍,成本就要四十两银子之多,还不计算书商所赚取的利润,以及贩卖书籍之人的运输保养差价,几项花销加起来,怕没有八十两银子之多?各位喜爱买书的大人,自然是知道下官所言不虚的!”
众臣子听了以后,自己也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果然觉得丁谓所言甚是有理。
太宗皇帝见众人对丁谓的计算没有提出异议,便问道,“谓之对书市倒是非常了解,不过这与你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丁谓有些迷惑不解地问道,“杨大人卖出了一千套书,赠送了一千套书,即便算成本,也要花费八万两银子,若是记取通常的利润,就超过了十六万两银子!可是据说杨大人售出的一千套书,也仅仅是按照一套书籍十两白银的超低价格,收入不过一万两而已!那岂不是说,杨大人仅此一项,就亏了少则七万两白银,多则十五万两白银吗?前些日子臣在户部当差,也知道杨大人进军西北时,仅仅领取了五万两白银的军饷,难道说这些书籍,都是杨大人用私产来垫付的不成?微臣虽然十分敬佩杨大人的义举,可是却觉得单靠散发私产来救助西北民众,似乎也不是正道啊!”
太宗皇帝听了以后一愣,显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成本问题,此时听了丁谓的解说,倒有些迷惑了。
“陛下,丁大人所言,很有道理!”一旁的王钦若知道自己上场的时机到了,便挺身而出,义正词严地说道,“杨大人此举,颇有市恩于西北百姓的嫌疑,不符合自己一个封疆大吏的身份!若是各地大员们纷纷效仿,岂不是说朝廷的恩赏不够,陛下的恩泽不深?”
太宗皇帝又是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丁谓却又接口说道,“况且,杨大人对外赠书固然是好事,倒也罢了。可是以低于市场价格几倍的方式向外售书,未免会冲击到现有的书市,令人误以为他是挟朝廷之威,打压印制书籍的商人们,造成书市恐慌的负面影响,这与我朝不与民争利的国策严重不符啊!因此微臣以为,此事值得商榷!还望陛下与各位大人能够重视此事,不致于因此而影响国本,则微臣的担忧也就是杞人忧天了,如此则社稷幸甚,万民幸甚!”说罢又深深施了一礼,方才退入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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