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子的动作非常轻缓,轻缓到萧绰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似乎每一个动作都记在了心里,可是事后想一想,却觉得没有一个动作是真的记了下来。
手中的宝剑上面散发出一种幽幽的青光,灵虚子仗剑散发,掐诀步罡,身上散发出一股妖异的气息,就如同一个刚从地府里面钻出来的妖魔一般令人感到畏惧。
萧绰虽然贵为国母,执掌大辽的政权,也见识过不少草原部落中流传的萨满作法,却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身上感受到如此的压力,那种感觉,就如同是将旁观的人硬生生地拖进了地狱一般。
如此许久之后,床上的韩德让似乎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接着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身上大汗淋漓,散发出一股血腥的气息来,不过呼吸却平稳了下来,似乎看上去脸色也好了很多。
“总算不辱使命。”灵虚子的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健壮,一番动作完成之后,脸色异常苍白,汗如雨下,随手将那些青铜古灯一扫,卷进了袍袖,宝剑也隐匿不见。
萧绰看着床上的韩德让,又看了看灵虚子,不知道是否可以搬动他。
灵虚子点了点头道,“没有关系了,过了今夜,楚王应当就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今后身体恐怕比较弱一些,操劳不得军机大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的伤势在心肺之上,贫道的法术只能保住他生机不断,却治不了他的伤势。”
“能够保住楚王的性命,已经是夺天地之造化了,岂敢再奢求其他?道长真是无所不能,萧绰愿意以大辽国师之位虚席为聘,希望道长能够答应。”萧绰见识了灵虚子如此法力,自然是信心大增,因此不遗余力地拉拢这个偶然出现的法力通玄的道士。
萧绰是在来到檀州城时遇到这个道士的,当时檀州城的守将反水,投靠了大辽,萧绰在接见檀州守将的时候,知道了此地有这么一位道士,因为欠了檀州守将的人情,所以愿意为他做件事情,结果那守将不知道如何得知了灵虚子擅长布置阵法,便向萧绰推荐了灵虚子,作为自己的进阶之礼。
有了这个引子,才有了灵虚子在檀州大泽布下了天门大阵的事情,并将大宋的皇帝等人围困在其中长达月余,萧绰这才知道灵虚子胸中包罗万象,才堪大用,起了收纳之心,如今又得灵虚子之助,救治了气息奄奄的韩德让,自是坚定了信心,一定要将灵虚子拉拢过来方肯罢休,甚至以国师来许诺。
要知道契丹人虽然信仰很杂,却是没有多少人信奉道教,如今忽然有个道士来做大辽的国师,即便是明知道此人法力通神,也未必能够接受,萧绰肯以此位来招纳灵虚子,足见她的诚意。
“贫道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忽然被以官位相加,恐怕会不习惯的。”灵虚子笑了笑,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这么答了一句。
萧绰听了灵虚子的回答,心知灵虚子不愿意在此时谈论此事,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便没有勉强,只是感谢了一番,专心照看韩德让。
过了半个时辰,韩德让又清醒了过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人尚虚弱,没有力气说话,稍微动一动身子也非常困难,萧绰同他交流都是靠眼神。所幸两人交往已久,很容易就能够明白韩德让的意思。
灵虚子看了看韩德让已无大碍,便告辞离去,临走之前不忘提醒道,“适才贫道施法之时,触动了天机,今夜将有大雪,请太后吩咐众将早做安排便是。”
萧绰听了之后,自是深信无疑,吩咐人传令下去。
我在大营之中也是难以入眠,眼看天门大阵即将攻破,今夜心中忽然生出一些难以分辨的情绪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头,反正就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信步走出大帐之中,我抬头望了望天空,星星们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月亮也是异常朦胧,在云层之中缓慢地穿行着,眼下天气已然是非常寒冷,朔风吹来,滴水成冰,我伸手出来感受着空气中这份儿寒气,却意外地发现手掌中突然多出点儿东西来。
一点白色的半透明六菱形冰晶在我的手掌中,转瞬之间就化为水光,接着被我手掌的体温挥发得干干净净,再也不存在半点儿痕迹。
“又下雪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在计算这已经是我来到大宋之后遇到的第几场雪,结果算了半天,才发觉已经算不清了。
没有太大的风,转瞬之间雪花越来越密集,空中似乎也因为这些飘舞着的洁白天使亮了起来,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银光。
次日清晨,当众将推开大帐的门后,首先入目的就是满地厚厚的积雪。
“这可如何是好?”曹彬心中顿时有些迟疑,大雪一下,士卒们行进困难,刀枪难以把握,看来今日要反攻的计划又得推迟了。
保静军节度使王昭远在雪中蹒跚着走了过来,对曹彬说道,“使相,天降大雪,将整个天门阵都给遮掩起来了。”
“哦?”曹彬顺着王昭远的手指方向向北望去,果然看到天门阵所在的方向一片银妆素裹的景象,厚厚的积雪将昨日留下的战斗痕迹全部给遮掩了起来,不由得心中又是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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