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向保安队长老何透露一些。
得知工厂外围有佣兵出没,老何的眼神也变得锋锐起来,心情沉重,并做出和陆羽相同的选择。
此事,绝对不能声张!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首先要保证内部团结,自己不能率先乱了阵脚,给敌人有乘之机。
当卓大少得知,明天早晨会有直升机过来接人的消息,心情就变得有些低沉。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有人走,必须有人留下,谁走谁留,还不是靠自己说了算?
他现在纠结的是自己一个决定,就能导致别人是生是死,一个不慎,就会有很多人因为自己而被害死。
这个选择题太沉重了!
他实在下不了决心。
但林秘书却是个例外,得知有直升机过来接他们的消息后,整个人都眉飞色舞。
被困在工厂里,就算他们能坚守一段日子,可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现在有直升机,就等于多了一条活路,所以不用等死,林秘书的心自然神采飞扬,差点没插上翅膀飞起来。
如果可以,他愿意去当这个坏人,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好说。
工人们同样相互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明白的讨论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林自高奋勇单刀直入,横插人群当中,高喊着在中间划出了一条界线,保持一贯的高高在上:“安静!大家都保持安静,听我把话说!”
“请大家遵照我的吩咐,是龙国人全都站到这一边!”
微微喘息一口,他大声吆喝,伸手指着左边的方向:“听着,我们只带龙国人走!第一批管理层优先,大家跟我走,明白吗?”
在老林吆喝同时,人群里属于龙国人的部分人开始行动,按照他的指示,站到了指定区域内。
老林手舞足蹈,意气风发的说完,又用英语对着黑人工人重新复述了一遍,话语不容置疑:“andyoustand?”
同时,伸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所有黑人都站到这边来!”
此话一出,就像往平静的湖水里扔下一枚石子,顿时掀起无尽波澜。
那属于黑人工人的人群里,爆发出喧天哗然,每人都在满脸不平的吵嚷着。
得知自己没办法离开,很多黑人工人抱着脑袋,无法置信的摇头,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ohmygod!”
“怎么会这样?”
“你们这是歧视黑人!”
吵嚷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抱头痛哭,还有人愤怒的低声咒骂,骂老林太过冷血了。
“你们这是要抛弃我们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区别对待?”
“强烈反对种族歧视!”
“老板,我们给你做牛做马,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你这个冷血的恶魔……”
面对黑人兄弟的破口大骂,老林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催促大家动起来。
“快快!都行动起来。”
“龙国人站这边,黑人站那边,别站错了。”
陆羽抬眼扫过,见到高台上的卓亦凡阴沉着脸,似乎内心在摇摆不定,面现不忍。
台上保持着安静,台下一片喧闹沸腾,宛如被相隔开的两个世界。
陆羽收回视线摇摇头,没去多说什么。
卓亦凡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被家里惯坏的纨绔富二代,嚣张跋扈,气焰滔天,唯我独尊,还喜欢装逼……那些富家子弟们身上的毛病,在他这儿同样一个不落。
但纨绔子弟,说到底只是被宠坏的熊孩子,不意味着就是坏人!
从这两天接触下来,陆羽觉得卓亦凡本性不差,就是孩子气太严重,眼高于顶。
但好在,良知并未泯灭,不会因为几个臭钱就以势压人、为所欲为,不拿人命当回事,他内心还是保持着质朴善良。
陆羽转回目光后,又落在下方工人们汇聚的车间里。
这些年,某些华商在非洲国家的声誉不怎么好,其中大部分原因,就因为有很多像林秘书这样的老板存在。
自私自利,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他们在很多非洲工人眼里,就是一个纯粹的吸血鬼。
商人趋本逐利,也得掌握一个度,一旦过分视人命如草芥,就远离了为商之道。
而林秘书此刻的举动,便是彻彻底底撕破了伪装,不在乎工人死活,赤果果的将他们区别对待。
只顾着带上龙国的管理层离开,其他人只能留在这里等死,非洲的黑人兄弟虽然好欺负,但也绝不是没有底线。
无疑林秘书举止,彻底的令他们狂暴了,每个人都恼怒的握紧拳头,或者用力挥舞着手臂,以此表达自己内心积蓄的愤怒和不满。
林秘书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工人的态度,沉浸在对自我封功伟业的欣赏中。
面对工人们的愤怒指责和抱怨,依然用平惯了平常颐气指使般的语气,大步行走在中间的分界线上,挥舞着双手高喝:“来来来,都别愣着,龙国人站在这边,非洲工人站那边,大家不要乱,听从公司的安排……”
一个握有武器的黑人工人,拦在林秘书前进的路上,满脸恳求。
“求求你,老板,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林秘书满不在乎摆摆手,用一种极其敷衍的态度不耐烦说道:“哈里,别忘了,你的职责是维持好秩序,我平常可待你不薄。”
林秘书似乎高高在上惯了,丝毫没意识到眼前武器的危险性,用力推开保安,继续大声吆喝指挥工作。
“哦,不不……”名叫哈里的保安,痛苦捂住脑袋,满脸绝望。
他扔掉自己的保安帽,握着枪的手指,不自觉微微用力。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生出杀心!
有时候人的习惯非常恐怖,一旦习惯被支配,就很难再生出反抗之心。
望着林秘书的背影,保安深深叹息,却没敢干出以下犯上的事。
高台上,一直盯着车间动向的陆羽,眼芒微微跳动变换,直至那名保安松开握枪的手,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袖口中探出那一截银色手术刀,被缓缓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