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轱辘的车轮,碾过直道,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
轻轻掀开车帘,看着道路的两旁的杨柳,往事一幕幕重上心头。
是少女时代的天真浪漫?还是成年之后的委屈辛酸?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回来了!
路边,一群扎着总角的孩童,嬉戏着玩闹。孩子们一边追逐,一边还说着:“你来扮老牛,俺来扮董永,来给俺骑骑!”
“不,俺要做董永,偷仙子的衣服,骑你这头老牛!”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秋风萧瑟,粟田的穗子五颜六色,映的她的眼睛有些花了。
“偷仙子的衣服?”她沉吟一声,让人停住马车,对左右的两个婢女道:“下去问问是什么典故?”
离开长安这么久,一切都陌生了许多,有必要了解一些离开这段时间里,长安城里发生的事情,民谣是最能直接表现长安风物变化的标尺。
“诺……”一个婢女轻轻点头,下了车,没有多久就回来禀告道:“回禀翁主,这些孩子是在争着扮一个故事里的主人公……”
“什么故事?”她轻声问着,娴静端张的成熟脸孔上流露出一丝好奇。
“是一个关于凡人和仙女相恋的故事……”
“类似于襄王梦神女吗?”她咦了一声,道:“本以为还能知道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不成想却又一个无病呻吟的文人在卖弄自己而已……”
这些年来,像这种模仿古代名篇风格,希望借此扬名的文人她见的太多了,大都不过是些夸夸其谈的庸人罢了。
“回禀翁主,略略不同……”婢女恭声道,说完她便将自己打听到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神异的老牛,离奇的故事,好人有好报的故事主旋律,让她的眼睛略略有些迷离。
“讲这个故事的人,倒还有几分把握人心的心思……”她略略深思一会,道:“可知道是谁说的吗?”
即使是她,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都回忆起了少女时代的那些天真与幻想,可想而知,一般愚夫愚妇,该是如何的痴迷。
“好像是南陵县的一个叫张恒的人?”婢女答道。
“张恒?”她眉毛轻轻一扬,英气勃发,对另一个婢女道:“把那些信件拿来……”
“诺!”婢女点点头,就从车中的一角中找出几封密封的信件。
她接过信件,挥了挥手,让那个婢女上车,然后马车继续前行。
看完所有信件,她笑了一声:“本宫还以为为何这个名字如此耳熟,原是兄长之友……”
“倒是有趣……”将信件收进怀中,她嘴角弯起来,一颗美人痣在这微笑中分外显眼:“但愿能让我开心几天!”
“本宫那可亲可敬的兄长啊……”
“希望你的这个友人莫让我失望……否则……我会让你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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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的驶到一座庄园前。
“奴婢等恭迎主上!”轻轻踮起脚尖走下马车,数十名奴仆跪在地上,匍匐着用最恭敬的样子拜道。
“孩儿……孩儿……恭迎母亲!”七八岁的男童,在两三个保姆的陪同下,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拜着,颤抖的双脚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
看到这个孩子,她的‘儿子’,她心中就忍不住的厌恶。
虽然不是亲生的,只是‘丈夫’跟婢女私通的产物,虽然只是拿来掩人耳目的傀儡,但只要看到他,就想起了那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她就怒不可谒。
“恩……”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句,她径直走进庄园中。
“翁主……陛下已有诏令,命您明日去甘泉宫面圣……”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迎上前来说。
“知道了……”她淡淡的应了一句。
“另外,海西侯命人送来了些礼物,翁主您看?”
“放那里吧……”她挥了挥手,有些慵懒的道:“本宫乏了,且去歇息一会……”
“诺!”管家点点头,就要退下去。
“对了,附近是不是有个叫张恒的人?”她忽然叫住管家问道:“你可知道此人的情况?”
“回禀翁主奴婢倒是知道一些……此人年纪轻轻,今年还未及冠,但却颇有些名声,曾献纸于朝廷,月前更在南陵县的乡射上,一鸣惊人,展现了百步穿杨的神技,其他的奴婢就不太了解了!”
“哦……”她点点头:“你下去吧……”
“百步穿杨?”她嘴角轻笑一声:“还文武双全吗?”
“看来是有几分本事了……”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岐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睕彼牵牛,不以报箱。”想起路上听的那个故事,她猛然想了起来,轻轻的念了《诗经》中记载的这首诗。
“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是从《小雅》中获得的灵感了!”不比姐姐们,她自幼就没了母亲,因为生母生前跟李姬要好,所以她是李姬哺养才活下来的。
但李姬也死的早,留下一对儿子,与她在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
因此要想在宫廷中生存,就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对于各种典籍她可以说烂熟于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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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里的粟米,一天天的成熟起来。
此时,已经进入了关系到粟米丰收的最后一个关键时刻。
所有的农民,都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浇水灌溉,增产保产的事业中。
这些天,倒是发生了一件对张恒来说,颇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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