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汉军欲征匈奴,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两年几乎每年,整个天下都在传说着朝廷将要发动一次规模巨大的讨伐,将匈奴人再次赶到漠南去啃沙子。
虽然到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而不了了之。
匈奴人都快被这些传言吓成了惊弓之鸟,所以,霍光也没觉得此事需要什么保密。
倒是一时说起兴来,跟张恒多说了一些匈奴秘史。
原来,这一次征伐,所谓索要汉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不管匈奴人还不还汉使,这一次汉军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因很简单,今日刘彻接到自张掖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情报,匈奴左贤王于两月前病死,其兄长狐鹿姑单于违背当初的誓言,立自己的儿子为左贤王,将左贤王之子废为日逐王。
这引起了匈奴国内极大的骚乱。
原本效忠于左贤王的数个部落甚至发生了叛乱。
趁它病,要它命!
刘彻怎么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错非为了保证在进攻发起前的那一刻,最大可能的隐藏汉军主力的动向,刘彻甚至迫不及待的想把匈奴狐鹿姑单于背信弃义的无耻行为昭告天下了。
“左贤王算得是一代人杰了!”张恒听完霍光的讲述,感叹道。
“然也!”霍光也表示赞同:“这世上的英雄,又少了一个!”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是也!”张恒道:“这左贤王死的好!他若不死,匈奴内部就是铁板一块!兄长何以遗憾?”
张恒举起酒杯道:“如此人生快事,当浮一大白!”
“哈哈……”霍光也举起酒杯:“为兄失言了!”
“彼之英雄,确为吾之仇寇!”便一饮而尽。
那位死掉的匈奴左贤王,张恒是听说过这位的事迹的。
当初匈奴且鞮侯单于急病而死,在病榻上立下遗嘱,立长子左贤王也就是狐鹿姑单于为继任者。
但是,当时身为左贤王的狐鹿姑身在数百公里之外。
匈奴的贵族们派了许多使者,连夜兼程去请狐鹿姑回王庭即位,可等了一个月,也没见着狐鹿姑的影子。
王庭的贵族经过商议,觉得可能狐鹿姑有病,已失去了行驶单于权力的能力。
于是,将且鞮侯的次子,在匈奴人中颇有贤名的左大将推上单于的宝座。
左大将的单于大位屁股还没做热,被且鞮侯指定为继承者的狐鹿姑就带着自己的部下赶了回来。
这个时候,整个王庭的贵族都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所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
一个国家是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位最高统治者。
一个难题摆在了匈奴人面前,要左大将,还是左贤王?
只在瞬息之间,匈奴人就分裂成两派,一派坚持要维护先单于的遗嘱,另外一派则认为单于即以即位,断无再行废立之事的可能。
顿时,内战的阴云在匈奴人的头顶上成型,假如没有奇迹发生的话,几乎可以想象,匈奴人将会打成一副什么摸样了。
自古以来,就没有人在登上权力的巅峰之后,还会舍得放手。
但是,奇迹发生了,也不知道那位左大将是蠢,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或者就是此人极具战略眼光。
他毅然急流勇退,从单于的大位退下来,让位给自己的兄长。
狐鹿姑在谦虚了一阵之后,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单于大位之上。
好嘛,本来被认为是夷狄之国,野蛮之邦的匈奴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即使是在中国历史上也非常罕见的兄友弟恭,相互谦让的好戏,顿时就把本来准备看匈奴人火并好戏的刘彻气了个半死,并引为生平恨事。
现在,那位左贤王竟然死了!
而且,更让人高兴的是,狐鹿姑脑袋被驴踢了,竟然做出了违背当初其与自己的弟弟约定的誓言的举动,不立左贤王之子为储君,自私的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向来是匈奴储君象征的左贤王大位。
可以想象,那些平日敬服左贤王,忠诚左贤王的部落会怎么想了。
更重要的是,狐鹿姑做的太过分了。
按照匈奴人的等级制度,左右贤王是第一等权贵。
其下是左右谷蠡王,然后才轮到左右日逐王。
直接生生的把人家直降三阶,人家心里能服气才怪!
“原来后世匈奴分裂的导火索就是此时埋下的……”张恒在心里想着:“要是能加快它的引爆就好了!”
“牺牲匈奴一族,幸福千万家啊!”
“就让我为匈奴的分裂大业来添砖加瓦好了!”
一念至此,张恒就嘿嘿的笑着问道:“兄长能否想办法联系到那位日逐王?”
“若能联系到日逐王阁下……嘿嘿……”
霍光一本正经的道:“狐鹿姑勃逆无道,背弃誓言,此人神共愤,日逐王当为单于!”
“历来以有道伐无道,则战无不胜!”张恒亦正色道。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举杯同庆。
在张恒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分裂的匈奴人,内讧的匈奴人,才是好匈奴人。
至于像那个死鬼左贤王一样的蠢货,还是越少越好的,最好一个都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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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恒就拜别霍光,带上霍青君,踏上了回家的路。
作为霍光之女。
霍青君出去,自然是大包小包无数包,光是装她的行李,就足足装了三辆马车,另外为了照顾其起居,还有三个婢女跟着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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