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了!来水了!”一声惊叫响起,所有人都悚然起立。黄河决堤的水,追上来了!
“不要慌。全体集合,各部队以团营为单位,立刻向附近制高点转移。快!”现在再想走,恐怕就来不及了。薛冲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上到高处,躲避洪水。
这附近虽然没有高山,但是丘陵土坡却多的是。部队接到命令以后,营团长们率领着各自的队伍迅速抢占附近制高点。薛冲也带着师部和警卫连跑到了一个最近的土坡上。低洼处的水,静静地向前流淌着。
薛冲担心水位会快速上涨,把这些所谓的丘陵高地全给淹没了。他一刻不停地注视着水情,心里在盘算着,水要是真涨上来之后,怎么办?
好在这里是平原地带,黄河水总是能找到低洼处向前流淌的。涨水是肯定的,但是暂时并没有出现薛冲所担心的那种无法控制的情况。
一直到了午夜,水位还是没有多高。但是入眼之处,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下,已经到处都是水面的反光了。黄河,果然不同于普通的河流。光是这水量,就完全无愧于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赞美之词了。
怀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半夜十一点,薛冲让贾贵安排了足够的夜间值班人手之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打算休息一下。
师青帮着白牡丹铺好了两块毯子。薛冲拿一个背包当枕头躺了下来,白牡丹和师青就坐在旁边那块毯子上小声说着女人之间的私蜜话。这一天太忙了,薛冲躺下几乎没想什么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身边早就没了人。翻身起来,伸了个懒腰。师青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师长,您醒了?”薛冲点点头。他正想问白牡丹哪儿去了的时候,师青已经弯下腰,开始帮他收拾毯子了。
薛冲往前走了一步,他的本意是想伸个手帮帮忙,哪知道师青正好站起来,两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撞到了一起。薛冲一把抱住了师青的腰,他的意思是想扶住师青站稳了,免得摔倒。
师青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一动不动。薛冲的手也没松开,俩人就这样保持着贴身站立的姿态。
过了大概有十几秒,薛冲耳朵边传来了一声轻哼,是师青发出的声音。薛冲手上稍微一用力,师青就瘫软到了他怀里。
薛冲抱着怀里的女人,闻着她头发间的女人香,另只手也探过去,在女人的柔软之处轻轻摩挲着。
身后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薛冲赶紧放开女人,往后退了一步。师青突然失去支撑,身子晃了一晃,薛冲伸手给扶住了。
白牡丹惊讶的看着两人,然后眨眨眼笑了,“师长,刚睡醒就这么好兴致?”
“嗯,这是男人早晨醒过来的正常反应,你也知道。我正去找你,你就回来了。”薛冲是转移话题的高手。一句话,就把尴尬的场面给化解了。
白牡丹果然接着问:“哦,你找我做什么?”
“问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水退了没有?早饭吃什么呀?”说完,不等白牡丹回答,就哈哈笑着离开了。他确实要去看看水情了。
薛冲一走,白牡丹就拉住了师青。师青满脸羞红,“夫人。”
“别叫夫人,叫我大姐。”
“大姐。”
“他刚才是怎么对你的?给大姐说说。”白牡丹就像个好奇的小女孩一样,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师青。
薛冲可顾不上管女人们在一起说什么,他站到土坡的边缘处往下看。只见坡底下水面宽阔,波光荡漾。入目处,到处都是黄水,高一点儿的地方,就像一座座孤岛。他所在的这个土坡,倒好像是最后一块大陆了一样。
有战士穿个大裤衩子,提着根棍子跑回来了。棍子上的水迹,就是他测量的水深。这水倒是不深,也就三十来公分的样子。人挽起裤腿,完全可以趟着水走路。可是,这黄水流到哪里才是个头呀?
战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不少人脸上都显出了慌乱之色。薛冲眼珠一转,忽然大声问道:“做饭了没有?现在几点了?伙夫呢?”
伙夫们已近开始做早饭了。袅袅的炊烟在土坡上升起,一股饭菜的香味儿飘满了营地。战士们兴高采烈地端着饭碗,享受着新一天的早餐。随着享受饭菜的愉快,对洪水的担忧也慢慢的淡了。
饭后部队收拾行装,重新启程。沿着土坡一路往前,路上遇见了暂六十七旅的部队。战友们重新聚在一起,相互讲述着昨夜洪水来袭时的经历,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薛冲又派人去联系了暂六十八旅等部队,知道各部昨夜都没有遭受重大损失,这才放了心。部队沿着黄泛区一路前行。遇到低洼地带了,免不了也要趟水前进。
“啪!啪!”前面山坡上突然传来了枪声。薛冲吃了一惊,赶紧派人过去查看,原来是有鬼子在袭击难民。
“这帮混蛋!”薛冲可气坏了。洪水面前大家都只顾着逃命,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赶紧跑出黄泛区,鬼子却趁水打劫,借着黄河泛滥,来抢劫这些本来就已经沦为灾民的老百姓。这简直连一点儿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
“上!把这帮鬼子全部干掉, 一个不留!”薛冲太生气了。其实他下不下绝杀令都一样,他的部队本来就没有收留俘虏的习惯。
不过呢,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小左就是日本人,现在不就跟在薛冲身边,在贾贵的警卫连里当了个副班长嘛。
薛冲命令一下,小孬带着部队就上去了。薛冲也想跟过去看看,一抬头他看见了小左。抬手把人叫过来,“小左,来来,跟我过去看看。现在我给你个立功的机会。前面有日本鬼子在抢劫杀害灾民,你过去打死几个日本兵。”
“是!”小左痛快地答应了。他现在早就把自己当成中国人了,最近他还一直在尝试着模仿薛冲的河北口音。上战场,打死几个日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