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军已经走了,昨天下午樊松甫就带着第四十六军离开罗山了。罗山县的县长和全县百姓都在盼望着再有新的部队来驻守,已经盼一个晚上了。早晨听说县城外面开来了军队,县长立刻就领着一帮人出来打听情况了。
“薛师长,你们不会再走了吧?”罗山县长满怀忐忑的问薛冲。
“暂时是不会了。”薛冲和罗山县长拉了拉手,“日本人在打潢川,我带着队伍来罗山,是准备在这里阻击日寇的。赵县长要尽快动员百姓们转移了。”
“动员百姓转移?”江县长大吃一惊,“薛师长,你们不是来守城的吗?”
“是守城。但是万一守不住呢?难道说我们守不住,就得让全罗山县的百姓跟着陪葬吗?”薛冲瞪眼看着罗山县长。
江县长的心里有点儿慌,他扛不住薛冲这凶巴巴的的样子。“那,您容我回去商量商量。”
“可以。不过时间紧急,今天你必须要尽快拿方案出来。怎么疏散、疏散到哪里?江县长既然身为一县之长,就要为全县百姓的生命安全负责,要对得起你这个县长的称呼!”
“是是是,我一定尽快拿出方案,尽快拿出方案。”江县长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说实话,两个人的第一回见面并不愉快。江县长回去之后就发起愁来了。疏散,一个县的百姓疏散,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那得多大动静,得牵扯到多少人和事?他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县里的一帮幕僚,包括今天跟着一起去见薛冲的县里士绅们都在帮他出主意。
有的说,别理他,我们就不走,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也有的说,不走不行呀,万一薛师长的队伍挡不住,日本人真的打进来了可怎么办?
县里的幕僚长给出了个主意,“这种事咱们县里扛不住,您可以报告给省里呀,让省里给拿主意。省里要是说同意疏散,那就没咱的责任了!”
对呀!江县长恍然大悟。赶紧去给省里发电报,请示此事应该怎么办?等了俩小时,省里面回复:战争期间,按照战时临时条例,地方行政长官可以听从军队长官的建议。
这是什么狗屁条例?战争期间?现在日本人还没打到罗山呢。可以听从建议?那也可以不听了?到底是听还是不听?疏散还是不疏散?
就在江县长左右为难的时候,县里的通讯员报告,说是有城外的军队派人来了。
江县长一听,赶紧接见!
来人是暂六十七师的军需副处长金奇。部队来到罗山了,金奇这是来找县里面商量粮草辎重供应的。
江县长问金奇,我们县里面要是给贵军提供了粮草辎重,那疏散的事情是不是就能缓缓了?
金奇说:“疏散的事情不归我管,我只管联系粮草辎重的供应,别让当兵的没饭吃。你们疏不疏散,粮草辎重可不能少。”
城外,侦察兵已经找了几个熟悉附近地形的百姓,来师部介绍罗山的情况了。
罗山县城往东,有一条竹竿河,河边有一个竹竿铺。竹竿铺,是竹竿河两岸来往的重要港口码头。日寇从东来,有极大的可能会从竹竿铺渡过竹竿河!
竹竿镇,在罗山县城以东十二公里处。既然有这么一个地方,当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薛冲带着暂六十七旅,再加上炮兵营、先锋营、军士营,浩浩荡荡来到了竹竿铺。
到地方一看,果然不假。一条河,从竹竿镇东边流过。河面上还有竹排,有石桥、有渡船。两岸人员往来,相当热闹。
军队来了,老百姓们既紧张又好奇,远远地围观,还不敢靠的太近。
部队到了地方之后,各单位长官立刻带着人寻找合适的位置,布置防御阵地。到竹竿铺他们可不是玩儿来的,是来打仗的!
薛冲站在河岸上看了看,手一挥,“把石桥炸了!”
当兵的立刻过去疏散百姓,安放炸药。有本地人过来求情:“长官,可不能炸桥呀!这桥是咱们两岸老百姓来往的路呀。你们把桥炸了,百姓们今后怎么过河?”
“我看竹竿河上竹排多得是,你们可以坐竹排嘛。鬼子要来了,这桥必须要炸!”薛冲语气十分坚定。
那人还想说什么,旁边的警卫哗啦一晃手中枪,这位不敢吭声了。炸药埋好之后,要炸桥之前,负责指挥的军官来请示。薛冲让他先等一等。
石桥要是炸了,再想过河就没那么方便了。沿河据守,也不是说就一定要在河的这边,河对岸也能放部队的。薛冲让小孬派一个团,到竹竿河的对岸布防。又把先锋营派过去。这样,河对岸有一个团另一个营,就能先挡鬼子一阵。
刚开始看见石桥的时候,薛冲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桥炸了。竹竿河不深、也不宽,很难挡得住日军。炸了小石桥的话,就能集中精力防守河岸了。
经过刚才那位本地人的求情,再加上对环境进一步的观察,薛冲又有了更好的主意。把炸桥作为一种防御的手段,但不是现在就使用。
要是鬼子通过小石桥想到河西岸,这边一炸桥,连石桥带鬼子一起飞上天,那不是更有意义嘛。
只是这样一来,关于石桥的引爆时间,就必须严格控制了。禁止擅自引爆,严防误伤自己人。为了向大家证明石桥的爆炸事件在控制之内,薛冲打算亲自走过石桥,到河对岸去。
贾贵一见赶紧劝:“师长,你别过去!咱们坐着竹排过去,你正好也可以给弟兄们演示一下怎么坐竹排。”
“嗯,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从河对岸回来的时候,就坐竹排。既然你害怕了,那你坐竹排过去,我走小石桥。”薛冲是一定要走一走小石桥的。过了这一次,也许再也没有下一回了。
贾贵没办法,只要硬着头皮陪着薛师长步行走过小石桥,上了竹竿河东岸。
这小石桥建造的年头应该不短了,桥上的栏杆经过岁月的侵蚀,花纹有些都看不清了。
薛冲一踏上对岸的土地,迎面跑过来几个当兵的,中间是个干瘦的军官。这人过来先给薛冲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