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蹴鞠赛的失利实在让满东京城的大宋子民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明明前两节我们的球队还掌握了那么大的优势,怎么到了最后一节居然就兵败如山倒,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我们的蹴鞠不是最强的吗,我们上场的球员不是禁军中最善于蹴鞠的高手吗?
于是各种说法甚嚣尘上,比如辽人在背后做了手脚啊,比如这是大宋有意忍让故意给辽人面子啊,甚至还传出这是某些开赌局的大庄家在背后操控的结果。当然这些说法都是不存在任何实证的,而且事情已经成真,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于是除了少量打算搏一把花钱买了辽人胜出的赌客外,就只有那些开盘的庄家对此结果表示极大的认同,毕竟他们可是从中获取了大把的财富,这种喜悦已经盖过了对本国在球场上失利的不甘了。
而后,又一个更让他们振奋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出来——因为孙途当着天子的面表示此败非战之罪,认为自己可以带领一支全新的蹴鞠队伍就能够打败辽人,所以在五日后将有一场新的球赛再次开启。
得到这一确切消息的那些大庄家们顿时大喜过望,立马再次让手底下的人开出盘口,等候着满城百姓下注关扑。
不过一般百姓所关注的却还是在孙途此人的身上,明明前段日子可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背叛大宋朝廷投靠到辽人手下了,怎么现在又突然跳出来要为大宋去与辽人在赛场上争个胜负了?到底哪个说法才是事实?
随着官府处也传出相应的消息,证明孙途确实将在接下来几日内重新组建蹴鞠队伍后,大家终于相信他确实有一片拳拳的为国之心。既然他都肯这么做了,那自然不可能投靠辽人,之前的说法一定有着什么误会。
普通百姓的想法总是单纯的,往往非此即彼。现在发现孙途有心为国,之前几乎已成过街老鼠的孙都头摇身一变又重新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许多人更是暗自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居然会相信像孙都头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会做出叛国这样的无耻之举来呢?
不过此时的孙途却已无暇去顾及普通民众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了,他现在正忙于重新组建一支可与辽人一战的蹴鞠队伍。显然再完全从军中选拔出蹴鞠高手已经很不合适了,因为一者之前那支球队已经是禁军里能选拔出来的最强存在,二来在经历了这场大败后,这些人的信念必然会有所动摇。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那就是以他一个九品武官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让那些军中将领服从安排,毕竟只要是从禁军里拉出个将领来官位都只会比他更高。
所以在一番权衡后,孙途决定只留下三人为己所用,其他人则由他从外头另找。
当下一场球赛成为定局后,孙途便和雅儿彻底与辽人分离,然后去见了童贯,从对方手中拿到了枢密院的一份凭证,如此便可在东京的百多万军民中选拔出合适的人才了。
在把这份凭证郑重其事地交到孙途手上时,一向城府极深,都看不出什么喜怒来的他都面色凝重地看了孙途半晌,但终究是什么嘱咐都没有说,只是轻轻道了一声:“你,好自为之!”
孙途也肃然地接过凭证,深深地行下一礼:“下官定竭尽所能取下这一胜!”他也清楚这一战自己没有退路,若胜了自然皆大欢喜,甚至可算为朝廷立下大功一件,可要是败了,这罪名可就大了。不光是之前的种种过错会被敌人彻底翻出来大做文章,而且大家还会把这次大宋失利的种种愤怒都倾泄到他的身上,争功诿过可是朝中官员的必修课啊。甚至连面前这位自己的靠山,到时候恐怕都会落井下石以求自保。
不过孙途并无畏惧,他相信凭自己比这时代的人多了千年的足球知识,身为一个伪球迷的足球素养,一定可以带领队伍走向成功。而且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立下功劳后,自己一直被人压着的官位也该变动一下了吧。
等孙途离开,童贯看了眼正好凑过来的方谦:“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老夫还真希望他能成功,看看这小子能走出条什么样的道路来呢!”
在得到了这份凭证后,孙途并没有去军中挑人,而是直奔城东,找到了还在苦苦等候的杨志,开口就说了句:“杨兄,你我的机会已在眼前了。”
杨志自然也已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看到突然出现的孙途时还略有些惊讶呢,当下就问道:“三郎你是指蹴鞠赛吗?我虽然之前在军中也曾参加过几场蹴鞠,但自认论实力可不是赵天耀等人的对手啊。”
“无妨,只要你懂蹴鞠,又多年习武就足够了。其中细节待会儿我再与你解释,我们先去见一人再说。”孙途却是大包大揽地道,叫了杨志随自己出门。
杨志虽然心下依然存有疑虑,但却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便立刻跟了孙途出门,直奔相国寺。孙途接下来要见的,自然就是鲁智深了。
“三郎最近在京中可是大大的有名啊,真算得上是妇孺皆知了。”鲁智深在见到孙途后,便咧嘴笑了起来。作为孙途的朋友,兄弟,自然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处境,直到见其安全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方才放下心来。
话说前两日成崖余被他派去辽人使馆想找孙途问个明白,结果却连后者的影子都没能找到,这反而让鲁智深为他担心了良久。
“鲁大哥今日我便不兜什么圈子了,毕竟时间有限,我是来向你求助的。不知你可愿意随我一道出战,在蹴鞠赛场上击败辽人吗?”孙途见面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鲁智深哈哈地笑了起来:“有趣,想不到你居然会请洒家去蹴鞠。洒家虽然踢得不多,倒也会上一些。想我身在渭州时曾与西夏那些贼厮鸟战过几场,以前还想着何时能与辽人过过招呢。现在看来,与他们的第一战却是要放在蹴鞠场上了。”
只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孙途便知道对方已经应下了此事,便也笑了起来:“有鲁大哥在,我想此番我们的胜算也高了数分。”
杨志看看一脸粗豪却光了个头的鲁智深,眉头却依然深锁:“三郎,我已听你说起鲁兄武艺超群,可蹴鞠却不比寻常打斗啊,你这么安排人手……”
“杨兄不必担心,我这次要选的正是像鲁大哥和你这样未必太过精通蹴鞠,但却体力出众者。放心吧,这次的胜败可关系到我本人的前程,我可不会乱来的。”孙途笑着宽慰了对方一句,随后又道:“而且我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些辽人的弱点所在,只要这支队伍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此战便足有八九成的胜算了。”
“既如此,那愚兄就一切听凭你的吩咐便是。”杨志倒也是个爽快之人,当下就点头应了下来。不过相比起来还是不如鲁智深对孙途的信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怀疑过孙途半句,只要对方邀请,他就满口答应。
在辞别了这两人后,孙途又赶去了治安所,找到了沈良和崔略商两人。这两人见到孙途安然归来自然是好一阵的关心,随后又问他关于蹴鞠一事的真假。孙途则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道:“不错,这也正是我今日来找你们的原因所在,你们可愿意随我一道搏场功名富贵吗?”
两名忠心的手下在对视了一眼后,便点头应道:“一切听凭都头吩咐!”
“好,那你们明日一早就去校场前集合,到时我自会让你们知道我为何会有信心赢下这一场蹴鞠赛。”孙途满意地点头笑道。
次日,当孙途带了自己新拉起来的蹴鞠队伍进入球场进行操练和讲解时,辽人使馆中耶律箭也正神色严肃地听人禀报刚收集回来的情报。
对于孙途的突然反戈他固然心中恼火,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此次来东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于把那些藏于暗处的不轨者吸引出来,现在目标已经达成,那几个西夏死间已在掌握,只等回国后再行处置后续。
而次一目标打击宋人士气其实也已经完成了大半,他真不信宋人还能在新一轮的蹴鞠赛中胜过自家。至于孙途此人,不过是个添头罢了,有自然最好,即便无法将其收服,也无关大局。
不过一向谨慎的他还是派人查探了孙途自昨日接下此事后的动向,现在听人说完后,便略略皱起了眉头:“一个僧人,一个不得志的前武官,再加上几个开封府的下属,他真觉着只凭这几人就能胜过我大辽用了数年才栽培出来的这支蹴鞠队伍吗?要不是为了稳妥起见我用了些手段,即便是正面与宋人最强的蹴鞠队伍一战他们也不会落了下风啊!”
可事情越是不合常理就越让他感到蹊跷不安:“这孙途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来不能大意,必须给他们提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