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陶高看向裴峰。
裴峰冷冷一笑:“他说,交出你们所有的东西,就饶你们不死。”裴峰听得懂楼兰人说的吐火罗语楼兰方言。实际上,在茫茫大漠里,交出驮畜、饮水、食物,接下来就必死无疑了。
陶高也冷笑一声,他向对方喝道:“想要我们的东西?拿命来换吧!众兄弟,准备战斗!”
“嘿喝!”队员们怒发冲冠地结成一个环形防御刀阵,手中的环首刀在烈日下森然闪光。
楼兰人们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要钱不要命”,这确实非常罕见,对方这种视死如归、破釜沉舟的气势也让他们暗暗地觉得心悸。楼兰人首领目露诧异眼神,他打量着这些汉人,在迟疑一下后,他又恶狠狠地高声说了几句吐火罗语。
裴峰笑道:“降价了,只要我们交出一半的东西。”他挥舞着环首刀,大喝道,“众兄弟,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东西带回华夏,一路上,多少兄弟为了保护它们而送了命!我们不能让已经死去的兄弟白白死去啊!如果丢了这些东西,我们就算活着回到华夏,还有什么意义?众兄弟,跟我上啊!”言罢,他第一个策马冲了上去。
“杀!”队员们怒吼着,毫无惧色地杀向楼兰人们。
楼兰人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这些汉人竟然如此凶悍骁勇,但仗着人数优势,他们嗷嗷地怪叫着,挥舞弯刀展开战斗。大漠间,双方展开殊死搏杀,刀光狂舞间血溅黄沙,一个又一个队员热血飞扬地倒在大漠上。
当裴峰率领大多数队员与楼兰人们展开奋勇厮杀时,陶高则在带着几个队员争分夺秒地打开队伍里的几个木箱,取出存放其内的一个个拳头大、圆球状的陶瓷瓶,继而拿出一个个放大镜,对着太阳,把阳光聚焦在陶瓷瓶封口处一根根用丝帛捻成的、已经浸透了猛火油的导火索。很快,导火索上纷纷冒出火苗,继而急剧地燃烧起来,火焰顺着导火索烧向陶瓷瓶。
“尔等蛮夷猪狗!见识见识我们大汉的火药弹吧!”陶高目眦欲裂地厉声大喝着,带着几个队员狂奔着冲上前,一起把手里的陶瓷瓶奋力地掷向楼兰人们。陶瓷瓶里装的是黑火药。
“轰!”“轰!”“轰!”一瓶瓶被点燃导火索的黑火药在楼兰人群里怒绽开了一个个霹雳,顿时电光火石、烈焰闪耀、破片横飞,十几个措手不及并且毫无心理准备的楼兰人被黑火药爆炸后呼啸出的破片击中,霎时血肉模糊。
楼兰人们惊恐地大叫起来,他们当然完全不清楚黑火药这种东西,并且区区十几个装满黑火药的陶瓷瓶也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但是,这种能够绽放开霹雳巨响的古怪东西极大地震慑住了他们,也把他们座下的马匹、骆驼吓得嘶鸣不已,使得楼兰人们陷入了混乱。
趁着楼兰人们陷入混乱,裴峰大喝着,直取那个首领,对方被他的气势给彻底地吓破胆,慌忙勒马回头试图逃跑。裴峰悍勇地从他的战马的马背上站起,奋力跳跃,整个人飞身而上,从楼兰人首领的背后一刀劈砍上去,力劈华山。楼兰人首领猝不及防,被裴峰一刀砍杀落马。
跌落在黄沙里的裴峰一骨碌跃起,一刀剁下了楼兰人首领的首级,将其提在手里,对着现场的楼兰人们用吐火罗语大喝道:“谁还敢来?”
楼兰人们看到首领已死,对方又有“神秘可怕的巫术力量”,再看到裴峰这副满头满脸溅满鲜血、凶神恶煞的狰狞模样,纷纷亡魂丧胆,争先恐后地逃跑了。
杀退楼兰人后,裴峰、陶高等人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他们再次失去了一批队友,但是,他们在被他们杀死的楼兰人的身上找到了十多个水壶皮囊、一些食物,还缴获到了十多匹马、几头骆驼,这些宝贵的物资让他们一下子绝处逢生了。
凉州东部,金城郡。
一群足有几千人的骑兵正在飞沙走石地由东向西而来,个个彪悍健壮,人如龙、马如虎。城内,接到报告的凉州刺史韩遂大吃一惊,急忙询问前来报告此事的阎行:“是曹操的人吗?”
阎行摇头:“不是,是孔明的人,他们打着‘孔’字大旗。”
韩遂惊疑不定:“孔明的人?怎么会从山东千里迢迢地来到西凉?难道孔明跟曹操勾结起来联手图谋我西凉?”他心头发慌。齐鲁军想要进入西凉,必须经过属于曹操地盘的中原。
阎行再次摇头:“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攻打我们的,他们的队伍里不但打着‘孔’字大旗,还打着白旗。”
韩遂坐不住了:“走!出城看看!”
半小时后,双方在城外相见。刚照面,韩遂就再度大吃一惊,因为他赫然看到对方为首三将其中一人手持方天画戟、座下赤兔马,正是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而另外两将也都是当世一流的勇将猛将,一个是太史慈,一个是张绣。实际上,三将以太史慈为主,以吕布、张绣为副。太史慈武艺超群、坚毅果决、资历最老,自然最适合当主将,至于孔明同时派来吕布和张绣,因为吕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猛将”,足以震慑万人,张绣同样勇武非凡,并且张绣是西凉人,对西凉一带十分熟悉。
“齐侯部将太史慈见过韩刺史!”太史慈十分礼貌客气地向韩遂行礼。
韩遂心头忐忑地道:“不知诸位来到西凉,所为何事?”
“韩刺史切莫误会!”太史慈道,“我家少公子派我等来到西凉只是借道而已,我等其实要去西域,为我家少公子办一件大事。我等在西凉境内只是过客,对西凉没有任何歹意诡心,绝对不会动西凉的一草一木。”他招招手。
几十个齐鲁军骑兵押着两辆马车过来,马车上的苫布被掀开后,顿时金光闪闪,马车上装的尽是黄澄澄的黄金。
“黄金两万两!”太史慈道,“这是我家少公子给韩刺史的一点心意,还望韩刺史能笑纳。”此时的1两约等于14克,两万两黄金约等于280公斤黄金。由于此时的黄金开采技术原始,被开采出的黄金量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因此,黄金在此时的价值非常高,是真正的硬通货。
韩遂两眼死死地看着那些黄金,心里思绪翻转。
“韩刺史,我家少公子向来一言九鼎、一言九鼎,从未干过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事情。”太史慈正色肃然地道,“我家少公子就是派我等前去西域办一件大事,对西凉绝无不轨之心,还请韩刺史行个方便。”
韩遂看着那些黄金,知道那是孔明给他的买路钱,在急切地思索一番后,他重重地点头,显得非常豪爽地道:“我当然知道孔少公子的信誉。举手之劳,韩遂自当成人之美,诸位请!”他随即看向阎行,“彦明(阎行表字),你立刻率领一千骑兵给太史将军他们带路,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立刻向我飞马报告,我会当即给予援助。”
“多谢韩刺史!”太史慈向韩遂行礼致谢,同时,他听得出,韩遂派阎行率领一千骑兵跟他们同行,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带路”,而是沿途戒备、提防、监督他们。这是情理之中。
韩遂不得不同意孔明的请求,一来,孔明态度很好又大洒金钱,提出的也不是什么蛮横无理的要求,二来,太史慈、吕布、张绣都是当世一流猛将,战斗力强悍,不容小觑,三来,齐鲁实力强大,如果韩遂惹怒了孔明,孔明跟曹操一起讨伐他,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因此,韩遂非常明智地选择配合孔明。
靠着黄金开路,太史慈一行顺利地通过了韩遂所占的凉州东部六郡,进入了马腾所占的凉州西部四郡。见到马腾后,太史慈如法炮制,拿出两万两黄金喂饱了马腾,从而一路通畅,只是,马腾跟韩遂一样,派遣马超率领一千骑兵给太史慈一行“带路”,双方一路相安无事。
在西域东部终点玉门关外,太史慈一行等了足足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了返回华夏的裴峰、陶高一行,只见裴峰、陶高等人犹如一群叫花子,全部步行,马匹、骆驼都没了,都死光了,但还赶着一群羊。
看到太史慈等人和那一面面飘扬着的“孔”字大旗时,裴峰、陶高等人尽皆情难自已地跪地大哭:“我们终于回到故乡了!”“少公子派人来接我们了!”“好多兄弟没能一起回来啊!”
太史慈等人看得纷纷眼眶发热、潸然泪下,一起上前与裴峰、陶高等人紧紧地拥抱:“好兄弟!辛苦你们了!”“走!我们一起回家!”
裴峰泪流满面道:“我们完成了少公子给我们的任务!你们看!”他指着那群脏兮兮的羊,又颤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打开来,里面尽是乌黑的、每一颗都被一层蚕丝蛛丝似的东西包裹着的种子。
这些羊,是绵羊。
这些种子,是棉花种子。
华夏本土没有绵羊,只有山羊。绵羊起源于多种野生种,主要在地中海沿岸、亚洲中部、亚洲西南部。华夏人想获得绵羊,必须前往“西域以西”。
华夏本土没有棉花,只有木棉。棉花原产地位于印度、阿拉伯地区。华夏人想获得棉花,必须前往“西域以西”。
有了绵羊,才有羊毛,才能用羊毛制作羊毛衣。
有了棉花,才能充填衣物被服,才能做出棉衣、棉裤、棉袄。
华夏人此时的衣物材料只有丝绸、麻布、动物皮毛等,到了冬天,华夏人就会痛苦不堪,因为华夏本土没有理想的御寒衣物材料,只能用木棉、厚布、兽皮、皮草等(丝绸不能御寒),所以,一到冬天,华夏北方就会冻死很多很多人,所以,华夏人几千年来都没有向塞北扩张。
绵羊、棉花,这两样宝物的价值岂是几万两黄金可以相比的?
棉花种子还算比较容易保存和携带,但绵羊都是活物,很难把它们从万里之外带到华夏,裴峰、陶高等人咬紧牙关,克服了无数的困难,他们把这些绵羊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更宝贵,为了保护这些绵羊,他们与贼寇匪盗恶斗,与野兽猛兽恶斗,与大自然恶斗,一路九死一生。
在他们的队伍里,优先得到食物、饮水而可以吃饱喝足的,是绵羊,不是人;
在他们的队伍里,优先乘坐马车、骆驼车的,是绵羊,不是人;
他们渴极了,也要保留着宝贵的水给绵羊喝,哪怕人渴死了,也不让绵羊渴死;
他们饿极了,也不可能宰杀绵羊吃肉;
在他们的队伍里,最宝贵的是绵羊,其次是人,最后是马匹和骆驼。一路走过来,马匹、骆驼都死光了,人也死了一大半,就为了保护这些绵羊。尽管如此,在西域以西买的五百只健壮生猛的青年绵羊,还是一路不断死去,最后只有一百多只被裴峰、陶高等人带到了华夏。
如今,孔明成功了,他把绵羊和棉花引进了华夏,虽然这些绵羊、棉花不能跟后世相比,后世的绵羊、棉花都是经过多年多代改良的,但有胜过无,原始的羊毛和棉花也是大有裨益,足以给华夏带来一场御寒衣物材料的飞跃性的全面进步。
在这一年(西元195年)的下半年,孔明开始在齐鲁境内实验养殖绵羊、实验种植棉花。
同期,袁绍与公孙瓒爆发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