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些鲜卑人不一定是或者都是东部鲜卑人,可能还是或者还有西部鲜卑人。鲜卑东中西三部,除了归顺孔明的中部鲜卑,另外两部都是孔明的敌人,都有可能攻打偷袭孔明。
段煨眼神发直地看着这一幕,他感到头晕目眩、脑子发懵,脑中已经炸开阵阵电闪雷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如此可怕的事情居然在他的毫无预料中突然间地直接化为了现实,但他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下来、清醒下来:“鲜卑人(即东部鲜卑人)偏安河套数年一直隐忍蛰伏,从不主动惹是生非,眼下,他们竟然大举出动,悍然侵入蒙州,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冲着殿下去的!殿下有危险了!”他切齿拊心地握紧双拳、咬紧牙关。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只带了一个团!”卢泰等人心急如焚、愤恨不安地问道,卢泰恨恨地骂道,“这个不知死活的轲比能!早知如此,殿下就不该对他手下留情!就应该派我们鹰隼骑一路打到河套,端了他的新老巢,把他斩草除根!如今,硬生生地养虺成蛇了!”
段煨仰头看了一下浩瀚无边的长空,深深地吸口气,下定了决心,他开始下令:“欣荣,你带着五十精骑立刻返回,前去传达我的命令,调集更多部队过来进行拦截!其余将士——”他神色凛然、面若寒霜,霍然拔刀同时声色俱厉地发出了一声荡气回肠的大吼,“随我杀敌!”
“喏!”周围的鹰隼骑们纷纷大喝着应令同时一起拔出兵刃,汇聚成了一片锋刃的树林,兵器出鞘的金属铮鸣声形成急促而短暂的密点,犹如雪花一般,闪耀得摄人心魄的点点寒光。
“将军!”卢泰吃了一惊,“我们可以使用信鸽传达命令的!”
段煨摇摇头:“草原上猛禽众多,信鸽不保险!你必须跑一趟!反正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留在这里和离开这里没什么区别!局势已经十万火急,不要磨蹭了!快去!”
卢泰拉住段煨,他真诚而急切地道:“将军,您的身体……不如您回去吧,我在这里参战。”
段煨怒道:“胡扯!我是蒙州提督!岂能不身先士卒、带头冲锋?你算老几?能代替我?”
卢泰紧紧地抓住段煨的衣袖,眼里闪烁着泪花:“将军,您是不是故意安排从而保护我?您是我岳父的老部下,所以……您对我一直都关照……我心里都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能当逃兵……”
段煨看了看卢泰,露出一个嘲笑:“你想多了!赶紧滚蛋!这是我的命令!早点把救兵搬过来!别废话了!”他甩开卢泰的手,一勒马缰,座下骏马扬蹄仰天嘶鸣,他举刀大吼道:
“我大汉军——”
“万胜!”鹰隼骑们奋然地挥舞手中兵刃,发出山呼海啸、响彻草原、直震长空的怒吼。
“狭路相逢——”
“勇者胜!”鹰隼骑们的怒吼犹如火山爆发,就像他们的赤胆忠心和体内沸腾着的热血。
卢泰策马飞奔同时不断地回头张望,他眼含热泪地看到在猎猎的军旗下,段煨带着一千多名鹰隼骑犹如一波离弦箭雨,毫无惧色地冲向人数是他们十倍的、更多的敌军,气吞万里如虎。段煨高举战刀,怒发冲冠地大吼着“杀”,冲在第一个,就像带着一群狮子的狮子王,紧紧跟随着他的鹰隼骑们人人奋勇争先、个个唯恐落后,飞扬而起气贯长虹的狂傲无畏气势。
段煨当然不是带着只有敌军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兵力前去跟敌军硬碰硬,作为一名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沙场老将,他采取的战术是充分发挥己方的优势打击敌人的弱点。按照常理,敌众我寡,与之交战是不理智的,但段煨已经判断出,鲜卑人的目标是正在蒙州境内的孔明,他必须发动主动攻击,不能撤退,也不能防御,他要是率部展开防御,鲜卑人根本不理他们,继续源源不断地涌入蒙州境内。段煨需要的,是迟滞对方的进军速度,越多越好地削弱对方。
这是一场必须明知不敌也要硬上的战事,不能撤退,不能展开防御,只能发起主动进攻。
“射——”当鹰隼骑们冲到双方弓弩射程内时,段煨厉声大吼。
纵马狂奔的鹰隼骑们齐刷刷地张弓擎弩,在他们的上方狂飙而起第一波箭雨劈头盖脑地破空而向鲜卑骑兵群,千余支箭簇在撕裂空气的凌厉风声中掠上半空中,犹如千余道细长的、黑色的闪电,呼啸着扑向鲜卑骑兵群,霎时间在鲜卑骑兵群中射开雨中池塘一般无数波纹的血花以及各种人的惨叫、马的哀鸣,大批鲜卑骑兵被鹰隼骑的箭雨射得人仰马翻、血水飞溅。
鹰隼骑们既让对方进入了己方的弓弩射程,那么,他们自己自然也差不多进入了对方的弓弩射程,鲜卑骑兵群当即以更加密集的箭雨还击向鹰隼骑们,半空中万箭齐发、飞矢如麻,但效果奇差,在鲜卑军箭雨中的鹰隼骑们根本没进行任何躲闪,他们简直就是“人形的乌龟”,完全不惧、完全无视弓弩攻击并且近乎毫发无损,硬生生地迎着鲜卑军的箭雨继续纵马驰骋,射中他们的箭簇尽皆被他们身上的铠甲反弹开或只是钉在他们身上的铠甲上没有射穿没入。
骑兵可分为重骑兵和轻骑兵,重骑兵铠甲严密,防御力很强,但因为铠甲分量重,所以机动性下降了,轻骑兵不装备铁制铠甲或只装备皮质铠甲,所以拥有高速机动性,但防御力很弱。汉东军的鹰隼骑完全就是“重装的轻骑兵”,他们的人马盔甲是用硬木做成的,分量跟皮质铠甲差不多,但防御力却不逊于铁制铠甲,使得他们集重骑兵和轻骑兵的优点于一身,又没有重骑兵和轻骑兵的缺点。当然,硬木盔甲造价非常高昂,天下地上也只有孔明玩得起。
双方一顿乱箭对射,缺乏甲冑的鲜卑军被射杀了近千人,鹰隼骑的伤亡只有区区数十人。
“转——”当鹰隼骑们即将冲入鲜卑军骑兵群里时,段煨大吼一声,同时猛地一勒马缰。
鹰隼骑们纷纷跟着段煨一起一勒马缰进行转向,他们跟鲜卑军的队列阵势随即从“一丨”变成了“)丨”。
段煨没有带着鹰隼骑们跟鲜卑军进行肉搏混战,那是愚蠢的战术,鹰隼骑们飞驰着掠过鲜卑军的一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双方平行地高速奔腾,呈现“丨丨”队列阵势,鹰隼骑们一边奔腾一边继续地朝着身边不远处的鲜卑军射箭,不断地把一批又一批鲜卑骑兵射翻落马,整支队伍就像一把锉刀,不断地从鲜卑骑兵群的身上“锉下”一层又一层的血肉。
鲜卑军的指挥官早就发现了鹰隼骑,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敢于主动攻击己方,并且使用的还是这么“赖皮却又高效”的战术,气急败坏的他调遣了数千名骑兵脱离主力部队专门前去攻杀对方。眼看对方其中一部杀来,段煨带着鹰隼骑们立刻“快马加鞭,逃之夭夭”,但在跟对方进行你追我跑的游击战时不断地乱箭回射。鲜卑骑兵们的箭簇对鹰隼骑们基本上没有杀伤效果,鹰隼骑们的箭簇却是一射一个准,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对方身上的布衣和血肉之躯。攻杀鹰隼骑们的几千名鲜卑骑兵在这种完全不对等的“骑射交战”中很快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冲!”段煨再度高举军刀大吼,带着鹰隼骑们再度风驰电掣地冲向鲜卑骑兵群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