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此时已经退到了鸡鸣山内。
鸡鸣山是位于蒙古大草原东南部边缘地带的一片山峦,占地面积不大,只有十七八平方公里,该山地势形貌奇特,主峰海拔足足超过一千一百米,一柱擎天,但除主峰外,其余的山峰都只是百八十米的小山丘,簇拥围聚在主峰四周,跟主峰相差悬殊,使得主峰鹤立鸡群、一枝独秀。根据书上记载,鸡鸣山的人文景观始建于曹魏第二任皇帝曹叡时,在眼下,这里完全就是荒无人烟的荒山野岭。
孔明等人正在山峦间休息,人休息,吃干粮,马也休息,食草料,没有生火,防止冒烟暴露位置,虎贲卫们训练有素地各司其职,两班倒执勤,一半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一半进行防御戒备,登上制高点眺望或查看四周进行搜索,但不敢走得太远,防止暴露引来敌军。
孔明心烦意乱地一边咬着一块肉饼一边走来走去着,蔡琰等人紧张不安地看着他,杨青、祝融儿、乌朵雅、孙仁、孔白一起披挂铠甲、穿戴盔冑、手持兵器、神色凝重,显然,她们虽然是女人,但在此时,她们的自保能力是大大地超过从不练武的孔明的,还可以保护孔明。跟着孔明在这里的人还有蒙州刺史步度根、知州徐璆、巡抚陈祎、总兵阎柔,尽皆忧心忡忡。
“他们回来了!”正在看向远处的典韦叫了一声。
两匹骏马由远至近地疾驰而来,马上骑者是典韦的副手赵炎和刘企,他们前去探查消息。
“殿下!”赵炎和刘企在策马奔至孔明跟前后一起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翻身下马行礼。
“别着急,先喝口水。”孔明示意典韦和太史慈把水壶递给赵炎和刘企。
赵炎和刘企灌了几口水,喘过气来,赵炎汗流满面地道:“是敌军!起码一万五千骑兵!奉先将军他们正在与之力战,双方杀得尸山血海,敌我都是伤亡惨重,恶战目前还在持续中。”
刘企道:“那些敌军应该不知道殿下你在这里,我们看到他们只是与鹰隼骑展开着激战,没有目的明确地冲着这边而来。”
孔明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声,最坏的打算一下子被事实验证了,他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对了!”赵炎想起一个重要的情报,“敌军不只是鲜卑人!我们看到敌军里混杂着很多汉人骑兵,穿的都是暗红色军装!”
“刘备的军队?”孔明心头猛地一动,他脑中随之翻江倒海,他感到了一种未有的动摇。
太史慈上前道:“殿下,奉先他们虽然顶住了敌军,但毕竟敌众我寡,恐他们难以支撑太久,一旦他们支撑不住,敌军很有可能找到这里,我看此地也是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吧!”
孔明点头:“说得对。”他感到眼前的这场遭遇简直就是如梦如幻,完全地出乎他的预料,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麻龙神色凝重地上前道:“殿下,我觉得此事很有古怪。”
孔明看向麻龙:“公汉何出此言?”
麻龙蹙眉思索,他冷静地分析道:“轲比能不是一直依附于曹操么?为什么他却突然间跟刘备并肩作战了?刘备就算要对付殿下,干嘛不命令他的部下伪装成曹军?岂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暴露身份?如果我是刘备,肯定命令部下伪装成曹军,打着曹军的旗号,换上曹军的军装,再加上轲比能出动鲜卑军,殿下你在事后必然认为这是曹操干的,跟刘备完全没关系。”
孔明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
麻龙看着孔明:“殿下,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那些刘备军其实是曹军伪装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们不能向东,曹军肯定会在我们返回辽州的半路上伏击拦截,我们向东就是自投罗网。我建议我们继续向北而去,只要熬过接下来的一两天,徐提督的部队就到了。”
孔明再次点点头:“嗯。”
太史慈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殿下,事不宜迟,快点动身吧!”
“子义将军勿慌!”麻龙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沉住气,先在这里好好地休息半个晚上,在凌晨时再出发。”
太史慈心急如火:“敌军就在区区一二百里外,殿下安危重于泰山,岂能在此险地久留?”
麻龙摇摇头:“子义将军,磨刀不误砍柴工,把马休息好了,马才能跑得快、跑得久呀,另外,人也需要休息啊,总不能让虎贲卫们一边骑马一边睡觉吧?将士们不好好地养精蓄锐,如何保护殿下?再者,奉先将军他们虽然敌众我寡,但应该还是撑得住的,有他们纠缠敌军,敌军不敢轻易分兵,还有,在茫茫大草原上,敌军想要找到我们,绝非易事,天黑后,更是我暗敌也暗,敌我双方都是两眼一抹黑,敌军更加难以找到我们,夜色就是我们的最好掩护。”
“说得对,镇定点,沉住气,稳住神。”孔明叹息一声躺在地上,“吩咐大家,好好休息,我们后半夜出发。”他好歹是全国第一的大人物,是要保持尊严、威仪以及风度的,必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不能像演义中曹操被马超追杀得顾头不顾腚地割须弃袍那么狼狈。
众人按照孔明的命令,纷纷就地休息,虎贲卫两班倒地执勤戒备,不准生火,不准发声,一切都是黑乎乎的、静悄悄的。
夜幕降临,星月当空,在鸡鸣山正南偏西、直线距离约两百里的大草原上以及在乌加河一带的边界线上,汉东军和敌军展开着反复厮杀,杀声震天、夜以继日,双方尽皆伤亡惨重。
鸡鸣山内,孔明等人在八百虎贲卫的保护下,一边抓紧时间休息一边等待着徐荣的援军。
孔明躺在他的马车里辗转难眠着,他心潮涌动、毫无睡意,朱丽娅和蔡琰坐在他的身边。朱丽娅看着孔明,满脸都是惶恐、自责、紧张,并且带着一种胆怯,她嘴里说了几句拉丁语。
蔡琰翻译道:“夫君,朱丽娅说她跟你道歉,她不应该要求你带她来大草原上和看长城,结果导致你和大家现在都陷入危险中,她感到非常非常后悔,她恳请你,能够原谅她的任性。”
孔明笑了笑,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这位异国娇妻的脸颊,语气温和地道:“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大草原,你已经看过了,长城么,暂时是看不了的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看。”
朱丽娅眼泪汪汪地点点头,再次说了几句拉丁语。
蔡琰笑道:“她说嫁给你真好,你对她真温柔。”
孔明咧嘴一笑:“废话,我对哪个老婆不温柔?”他伸个懒腰,“睡觉,睡觉,养精蓄锐。”
孔明当然没有睡意,他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在这里的很多人都跟他一样,根本睡不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时分,月朗星稀、鸦雀无声。在距离孔明的马车百来米的另一辆马车里,乌朵雅正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她敏锐地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猛禽的嘶哑鸣叫。
乌朵雅立刻一骨碌地起身,拿起兵器跳下马车,借助着月光,她瞪大眼地看到她的那只原本栖在她的马车上休息着的海东青倒在地上扑腾几下不动了,一支短箭射穿了它,它挣扎几下发出一声哀鸣便死去了。
“咕噜!”乌朵雅顿时又惊又怒又心痛,她怒火中烧地看向四周,怒不可遏地喝道,“谁?”
“呜嗷!……”几声狗吠声在几十米外的草丛里响起,是乌朵雅的那几条猎犬,它们似乎发现了什么,正在扑向和撕咬目标,与此同时,一支短箭咻的一声在凌厉的风声中破空而来,擦着乌朵雅的脸颊急速飞过,险些直接命中乌朵雅的头部,紧接着,草丛里传来狗的哀鸣声。很显然,有个或有几个袭击者躲在草丛里准备射杀乌朵雅,因为受到猎犬干扰,所以失手了,但差点儿得手,倘若不是在关键时候被猎犬发现继而受到干扰,第二支短箭必然命中乌朵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