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惠儿已经将孩子们安抚下来,学堂里面都是空旷地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想起罗素儿还在医馆里面,昨天来了好些染上风寒的寨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决定过来看一看。
刚进医馆,牛惠儿就看见吴良和罗方抬着一个人进来,罗方的一只手还死死地按着那人的大腿。
“阿哥,这人怎么了?”
牛惠儿见有伤员,忙走上来,准备帮忙。将伤员抬到医馆里面去后,吴良道:“惠儿,你去把我的手术包拿过来,再将酒精灯点上。”
吴良边说边整理手术台,这是他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比较简易。他用洗净煮沸的白麻布铺在木板上面,房间里很难做到无菌,只能点燃酒精灯,做一个局部的无菌环境。
想要做到整间屋子无菌,还需要新的方法,但吴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处理。
牛惠儿拿来手术包,吴良取出组织剪,将伤员的裤腿剪开,只见伤员的大腿的皮肤已经充血,并且有一个一寸左右的伤口,鲜血就是从这里渗出来的。
这个伤口应该是被尖锐的器物所扎伤的,伤口处残留得有一些碎石木屑。
罗方还在按压出血点下方的血管,他的手一点都不能松。只要一松开,伤口就会渗出鲜血,吴良不好清理伤口。
吴良小心翼翼将伤口的木屑碎石一点一点挑出来,必须把这些异物清理干净,否则,以后伤口愈合的时候,机体就会对这些东西产生排斥,加上这些异物上面带有细菌,会造成感染,所以,将异物清理干净,是吴良准备缝合的第一步。
光是清理伤口,就用了半个多时辰。伤口有很多异物,特别是木屑,很多都刺入肌肉里面去了,每一根木屑,吴良都要小心拔出来。
将木屑拔出完毕,吴良将酒精倒在伤口上,消毒清创。这些酒精,是吴良想尽办法,通过精馏得到的,纯度不知道达到百分之七十五没有,但总比没有好,还是能够起到一定消毒作用的。
至于酒精灯,就是用一个陶罐,倒进三分之二的酒精,然后将棉絮做成灯芯,点燃之后,效果还不错,但因该是酒精含量不足,燃烧的时间不是太长,需要及时更换酒精。
当初吴良将这酒精精馏出来,李长民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酒入喉咙,他顿时感觉如刀子在搅动,又像吞了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燃烧到胃里面,半天都还是火辣辣的,李长民再也不敢尝试吴良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儿了。
究竟倒在伤口上,比往伤口上撒盐还要疼痛,本来昏迷的伤员竟开始抽搐起来。吴良皱了皱眉头,叫牛惠儿去拿一点困经散来给伤员服下。
伤员本来都要醒了的,但吴良又给他服下一些困经散,很快,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伤口已经暴露太长的时间,若不及时缝合,恐怕会导致很严重的后遗症。吴良找到出血的血管,发现确实是一小根血管,只要缝合就可以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在他的前世,缝合血管时,用的是可吸收的缝合线,也就是说,缝了之后不用拆线,机体可以将线慢慢吸收。
现在自己只有棉线,怎么办?将棉线缝合在体内,那是万万不行的。但是,血管不缝合,自己光把皮肤缝合,有什么用?血液照样会渗出来。
吴良将血管破裂的地方暴露出来,只是不到半厘米的伤口。是缝合,还是不缝合?吴良突然灵光一现,他将决定实施缝合,等到血管长好了之后,再进行拆线,自己有青霉素,可以对感染进行控制,只要血管长好,那么外面的伤就不是问题了。
吴良将血管小心缝合起来,留了很长的线头,然后再将皮肤进行缝合。缝好之后,吴良又把伤口消毒,然后给伤员做过皮试之后,打了一针青霉素。
这是吴良提取的高纯度青霉素,说是高纯度,其实吴良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单位的有效量,但他在动物身上取得了很好的实验效果,今天是第一次运用在人的身上,只要伤员不出现过敏反应,那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将皮肤缝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吴良伸了伸懒腰,做外科医生是最累的,但与死神赛跑,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一条条生命,这又是最自豪的。
“芹儿姑娘,伤员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你在这里守着,要是他醒了,吩咐他不要动,拿些水给他喝即可。要是他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你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去火焰山,看看还有幸存的人没有。”
“小官人,我和你去!”
牛惠儿见自己刚才没有帮上什么忙,心里有一些愧疚,她很想跟上去帮吴良做些事情。
吴良看出了牛惠儿的愧疚,他伸手刮了一下牛惠儿的鼻子,道:“惠儿,火焰山哪里太乱,你还是别去了。我知道你想帮忙,你回去把那群孩子照顾好,就是帮了最大的忙,明白吗?”
牛惠儿懂事地点点头,吴良便带着罗方往火焰山而来。
现场一片狼藉,大坑周围堆起一大堆土,走近了,吴良还看见旁边的地上,整齐地摆着三具遗体。
遗体旁边,还有一些断胳膊断腿,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坑道里面,崔七先生带着几十个人在不停地挖掘,见吴良来了,李大脚停下挖掘,走到他身旁。
李大脚一脸悲戚,“阿哥,只有刚才救起来的哪个兄弟,其余的都没了……他们的胳膊肘,一条一条的,散落在泥土里面,我们只能给他们找回来,争取留个全尸吧……”
吴良沉默着,点点头。他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并且还死了这么多人。
半晌之后,吴良缓缓问道:“大脚,一共遇难了多少兄弟?”
李大脚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共遇难八个,找到了三个兄弟的躯体,还有五个没有找到,只找到些断胳膊断腿,都摆在那里了。”
“这都怪我。”吴良自责不已,“对了,大脚,遇难兄弟的名单有没有?给我一份。”
“哪里需要名单?”李大脚张口就将八位兄弟的名字背了出来,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轰的一声,说不见就不见了,李大脚看着空荡荡的火焰山,心里很不知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