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没想到胡彪会来藕塘镇。不过既然遇见了,当然要打个招呼。他就算再不待见胡彪,这小子毕竟是红罗刹匪帮的重要将领。另外,王星也真不知道胡彪到藕塘镇干什么来的。想到这里,王星把脑袋凑近了张金亭,“金亭,你看那个是不是胡彪?”
“胡彪?哪个胡彪?”张金亭顺着王星指的方向看过去,“红罗刹二当家?他来这里干什么?不行,我得去问问!”张金亭是个直性子人,有什么就说什么。王星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这位站起来拿着酒杯就往胡彪那桌去。
张金亭拿着酒杯一过去,胡彪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俩人没说几句话,胡彪抬眼就往这边看。王星笑呵呵举了举酒杯。胡彪咧了下嘴,笑得相当难看。
过了会儿,张金亭端着酒杯又回来了。那边胡彪几个人低头开始快速吃饭。不等王星开口问,张金亭就讲了胡彪的来意。胡彪是拜访朋友,路过藕塘镇,顺便进来吃顿饭的。吃完饭他就走。
这理由大概也就能糊弄住张金亭这个实在人吧?反正王星是一百个不相信!路过随便吃顿饭?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你是土匪呀,镇子里这么多军队你也敢来?你就这几个人,一旦被军队发现你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冒着生命危险进藕塘镇只是为了吃顿饭?糊弄鬼吧?王星心知对方肯定有别的不为人知的企图,他也不说破,只是品美酒尝美食,我带要看看你们几个土匪到底要干什么?
胡彪几个人低头只管吃喝,很快就吃饱喝足。吃饱了饭,这帮人却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贼眉鼠眼的往四周围乱看。这里面果然有事!
就在这时候,从饭馆外面又进来俩人,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大的那个拿了个琵琶,小的那个拿了根竹箫。
这两个女人显然和店里的掌柜伙计都认识,一看见俩人进来,伙计赶紧给介绍:“各位老总,这两位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弹唱艺人。这个的艺名叫做金玉奴、这个的艺名叫银玉奴。请各位慢慢欣赏。”说完,伙计给两位一人交代了几句,然后人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金玉奴、银玉奴先给在座的鞠了个躬,娇声说道:“各位大爷,我们姐妹今天在这里给大家演奏两段小曲。大爷们如果听的高兴了,随便打赏两个零花钱,我们姐妹也好有饭吃。好了,闲话不说,咱们说唱就唱,请各位尽情欣赏。”
金玉奴弹琵琶、银玉奴吹竹箫,曲调悠扬。王星不懂音乐,但是他也觉得这琵琶和洞箫合奏的声音非常美妙,听着让人心情舒畅。
饭馆大堂里坐的一半以上都是当兵的,这帮大兵懂什么音乐?刚开始是不适应,谁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音乐。合奏进行了大概有两三分钟,就有当兵的坐不住了,“喂小妞,光弹琴有什么意思?我说,你们俩会不会唱小曲?唱个寡妇思春来听听。”
“对,唱个寡妇思春!”有带头的就有起哄的,当兵的闹哄哄,吵着非得让两个卖艺女人唱下流歌曲。
卖艺女表情有点儿尴尬。俩人既然是从事这个行业,各种场面肯定见得多了,虽然有点儿尴尬,却仍旧冲着楼上当兵的又鞠了个躬:“各位大爷,我们没学过那首曲子,不会唱。您要是想听唱曲,我们姐妹给您唱个别的吧。”
说完,吹洞箫的收起了箫,弹琵琶那位继续弹,俩人演唱了一首地方戏曲。对于江南地方戏,王星是完全听不懂。这帮当兵的就更不爱听了,吵吵闹闹,继续起哄让两个女人他们爱听的小调。
看卖艺女人扭扭捏捏、欲拒还迎的样子,俩人似乎会唱那种小调。再坚持一会儿大概就该顺从众人的意思了。
王星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酒楼上自从上来两个卖唱女之后,一直喧闹得很,王星觉得无聊,就打算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从饭馆大门又进来俩人,这二位穿着军装,一个在前面走,一个落后半步,显然后头那个是跟班。
俩人一露面,胡彪的表情就是一变,离座站起来就往门口走,迎着刚进门的两位军人就过去了。王星把胡彪的表情看了个真真的,原来这家伙是来找他们的!
这年头虽说兵匪是对头,但也不能排除相互勾结的现象。当兵的卖点儿武器军火给土匪,换取钱财也不是绝对没有。王星又不是这支军队的宪兵队长,对这种事他不感兴趣。
“金亭、大山,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咱们走。”
王星挥手叫过来伙计算账,樊大彪已经带着两个手下提前一步走出了大门。等王星福完饭前走出饭馆大门的时候,门口只剩下了一个刚才一起吃饭的手下。
这个叫二鹏侦查员告诉王星,樊大彪和另外一个弟兄已经跟着胡彪走了。王星问明了方向,带着人赶紧从后头追了上去。在下一个路口遇见了另一名侦查员,王星众人继续往前追。
到了下一个路口,侦查员指着路口的一棵树说:“快看,这是樊连长留的记号!”王星一看,就见树干之上有一个新刻的箭头。树干是圆的,箭头刚好顺着树干的弧度拐了个弯儿,指向了左侧的路口!追!
就这样,追来追去,一直追过了三个路口,王星终于看见樊大彪了。樊大彪站在一堵墙下正在东张西望,看着就像个提前来踩点儿的窃贼。这是没碰上巡逻的警察,要不然非把他抓住局子里不可。
樊大彪一眼看见王星赶紧迎上来,“王星,胡彪跟着那俩当兵的进了这个院子。这里我进不去,你看怎么办?”
什么地方樊大彪进不去?王星顺着围墙转到正门一看,门口一边俩,一共站着四个当兵的把门,旁边立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匾,上头写的是:国民革命军第七军。门卫戴着宽檐钢盔,手里拿着上刺刀的步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果然是桂系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