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连在潘庄驻扎了十天也没有接到战斗命令,前线的战情通报一份连着一份。日军第十三师团已经击败了第三十一军,占领了临淮关以及淮河南岸重镇蚌埠。紧跟着渡过淮河进攻于学忠率领第的第五十一军。
双方一场血战,于学忠也挡不住日军师团的凌厉攻势,步步后退。
第十三师团只要击溃了于学忠的五十一军,就可以挥师北上夹击徐州!而这时候,台儿庄战役尚未开始。如果现在第十三师团就兵临徐州的话,第五战区布置在徐州周围的几十万人马就将腹背受敌!
到时候也别说取得什么台儿庄大捷了,这几十万大军所面临的将是日军几个精锐师团的两面夹击,最终分崩离析、导致整个徐州战场的大溃败!
看一回战情通报,王星就开一回军情分析会。其实也就是他和赵大山、樊大彪仨人坐到一个屋里,猜测什么时候能轮到第七军上前线?一连几天,不光是赵大山和樊大彪,包括王星自己都觉得光是这样纸上谈兵一点儿实际用处没有。
没接到命令,仨人也不敢擅自带着部队上蚌埠去和鬼子打仗,每天老是在打谷场上训练又显得有点儿单调。王星就提议,明天咱把部队拉出去,搞一个对抗演习你们看怎么样?
俩人一听,好呀!那咱就搞一次对抗演习!商量了演习程序和规矩,第二天一大早,补充连就离开潘庄,到大小尖山演习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村子外面来了一伙儿人。
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便装,看起来和这附近的村民没什么两样。刘疤癞领着这伙儿人到打谷场上转了一圈,又到潘百万的家门口看了看。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问刘疤癞:“刘桑,你说的军队呢?他们人在哪里?”
刘疤癞苦着脸,他也不知道。从昨天离开一直到现在,刘疤癞刚回村,补充连啥时候离开的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小胡子不死心,让刘疤癞带路,他要到补充连驻扎过的地方去看看。找到几户驻过兵的院子过去一看,真是没人。问这几家的农户,农户也不知道那些当兵的还回不回来。所有这一切只能说,刘疤癞带人来晚了!昨天来还能遇上,今天来,人家已经走了!
小胡子很不满意!他又让刘疤癞带着去看补充连指挥机关曾经驻扎过的位置。
补充连指挥部驻扎的地方是潘百万家的前院。刘疤癞的爹是潘百万家的账房,他对潘百万的家当然熟悉。明知道身后这帮人不怀好意,为了活命同时也是为了发财,刘疤癞还是硬着头皮领着这些人进了潘百万的家。
潘百万听说刘疤癞跟着一群陌生人进了自己家,赶紧到前院去看。家里来了陌生人,他这个主人哪能不到场?到了前院潘百万就愣了。这帮人小个不高,却一个个精神得很。刘疤癞混在这帮人当中,摇头晃脑,看着就惹人厌。
“咳咳,疤癞,这是来客人了吗?”潘百万咳嗽两声,拖着长音问刘疤癞。这里头他就认识刘疤癞一个人,不问他问谁?
“啊,潘老爷。这些位,哦,这些位都是日本朋友。您家不是住过国军嘛,这些日本朋友来就是想问问那些国军到底去哪儿了?”
“日本朋友?”潘百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即脸色大变,“疤癞,你说他们是日本鬼子?你竟然勾结日本鬼子,领着鬼子抓国军?你,你给鬼子当汉奸?”
“老先生!”小胡子走了两步对着潘百万呲牙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刘桑,是我们皇军的朋友!听说你家里住过一些中国军,你能告诉我那些人现在去哪里了吗?你的放心,只要是帮助过皇军的人,就是皇军的朋友!大大的朋友!”
“我们家确实住过一些国军,不过他们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人家走又不会告诉我这个老头子。”潘百万冷冷的看着日本便衣队。
“你不知道?不,我看你是不想说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只有动手搜查了。搜!一个可疑的地方也不要放过!”小胡子一挥手,身后的鬼子便衣队像狼一样冲进了各个房间。很快,潘宅中就响起了一声声尖叫和怒吼声。其中有男人的、有孩子的、也有女人的。
枪声响了,“啪!啪!啪!”潘百万心里一阵抽搐。他家里的国军可没走完,还有几个年轻的文职人员留守。显然是这些人和鬼子发生了冲突。希望他们之间打仗,不会伤到自己家里人吧?
时间不长,枪声就停了。几个便衣鬼子拖着两个血淋淋的人来到了前院,把人往地下一扔。鬼子抱着膀子站到了一旁。潘百万认出来了,这俩正是国军留守人员当中的两位。
小胡子走到俩人跟前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哟西。你说,你的部队去哪里了?什么时间回来?”
地下那个叫小刘的战士抬起头,脸上都是血。小刘狠狠瞪着鬼子,一语不发。鬼子再问,他就是不说话。
小胡子大概是被小刘给瞪毛了,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挥手!上来两个便衣鬼子,手持利刃扑过去,“噗!噗!”就是几刀,鲜血四溅,可怜小刘一声惨叫,壮烈牺牲!
小胡子又走到第二个战士小李跟前,“你的说,部队哪里去了?什么时间回来?”这战士看了看惨死的同伴,猛地一抬头,噗的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口水,正吐到小胡子的裤子上。
把小胡子给气的直跳脚,“八嘎!八嘎!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死啦地啦的!”这家伙拔出钢刀高高举起,对着小李一挥而下。就在鬼子的钢刀即将砍中的时候,小李猛地往前一蹿,俩手抱住鬼子的一条腿,张嘴就咬!
“啊——”小胡子发出一声惨叫,用手里的倭刀拼命朝下扎。小李血染尘埃,但却始终不松手,最后两条胳膊都被砍断了,小胡子这才挣扎出来。